庞大的缘树上挂满了红线,还有情缘木牌,每当风起,木牌相撞,叮当作响,汇成一道优美的乐曲。
这棵修缘树,相传,乃是下界凡人为求能和心爱之人有三世情缘,便会许下心愿,上达天庭,在修缘树的见证下,刻下情缘。
晏忱对于情缘之事无甚在意,他正欲上树去找酒仙,熟料,刚一迈步,一块木牌便被风一带,掉落在他脚边。
晏忱见状,本欲将木牌拾起,重新挂回修缘树上。
谁料,在看清木牌上的名字后,眉心一蹙。
那块木牌历经岁月,已现斑驳。
上面却深深刻印着两个人的名字:堰渝、陆洵。
这应是陆洵还在九天神界伴着他时求来的。
如今他和陆洵的情缘已断,这块木牌掉落在地,实乃天命。
晏忱指节摩挲着上面的名字,拂过时,堰渝那两个字便消失在木牌之上,再无痕迹。
他抹去自己的名字后,随手便把那块木牌重新挂了回去,然后身形一转,上了树,找到正在树干上躺着小憩的酒仙。
“酒仙业竹。”
业竹本就是小憩,早就发现了晏忱,只是他很好奇,来人分明是个上神,为何身上神息如此不稳。
“上神来此,小仙多有怠慢,失敬失敬。”
业竹睁眼,笑语晏晏翻身坐在树干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晏忱一番,眼眸一亮,不禁赞叹。
“要说九天神界之上风骨最美的,便就只有堰渝上神了。”
晏忱没有反应,他靠在树干上,抬眸扫了一眼,这个位置正好可以将整个玉液府尽收眼底。
“本君今日来此,是为向你讨一壶酒。”
业竹一听来了兴致,他知晓九天之上的司命之神,同嗜酒如命的太虚神君关系甚好,今日来此讨酒,恐怕为的不是自己,而是太虚神君白川。
“上神是为了太虚神君来此吧。”
“神君来小仙这儿偷了九九八十一次,上神既是神君好友,不若将之前神君欠的债都一一还清吧,省得小仙再告到天帝那儿,不免折损了神君的威仪。”
“上神,小仙所言,是也不是。”
晏忱眉头紧皱,他有点懊悔,自己为何就要应了白川,来酒仙这里讨酒。
当日,他走得匆忙,白川后面还说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想必跟如今有很大干系。
晏忱冷着脸吐出一句: “他欠你的,理应找他还。”
道理虽是如此,但业竹怎肯放过一个同白川有关的人。
见晏忱说罢就要走,业竹忙起身,道:“若他肯还我,小仙何必让上神替他还呢。”
那白川实在狡猾,他每次酿完酒,转头酒便不见了,他追着白川打了九九八十一次,次次都让人逃脱,以至于,他根本找不到人让他还酒。
“既是如此,你当如何。”
晏忱驻足回首看向业竹,心里同时给白川记上一笔。
“神君在我那偷了八十一壶酒,上神还我三壶酒便是。”
业竹伸出三根手指头,他觉得自己够大方了。
偏生晏忱连三壶酒都是拿不出的。
他冷着脸别过头去,水色云杉一拂,冷声道;“换一个。”
“这……”
业竹微凝,随即眉头舒展:“那上神不若陪我打一场?”
上神之威,定能让他战得酣畅淋漓。
虽然堰渝上神身上神息不稳,但他只是一个上仙,同受了伤的上神打,应当正好。
晏忱没有应下,他暗自调理着内息,估算着同业竹对上的胜算有多大。
他只想尽快将此间事了,好回玉清神殿恢复神魂。
想到此,晏忱收回思绪,点头应下。
他正待上前,熟料,身后传来一道冷声:“不若让小仙来同上仙打一场。”
不知何时,已离去多时的陆洵复又回来,他大跨步上前,纵身上树,对业竹礼貌骇首。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又回来了。”
业竹记得自己刚见这人走了不久,怎么又转了回来,还替堰渝上神同他一战。
晏忱冷眼看着,他见着陆洵回首看他,里面有着不可置信,困惑,惊疑和阴沉。
他这是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吧。
陆洵的确惊疑不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可是晏忱身上的神息不会骗人,他同他相伴五千年,他绝对不会认错人的。
只是,他分明已经将这人的转世挫骨扬灰,令他魂飞魄散,现如今,是为何回归神位的。
陆洵心中疑惑,待见着晏忱身上不稳的神魂,一切都有了解释。
“本君之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晏忱冷声说罢,一拂袖,眨眼间,人已经离开修缘树。
“你既然没死,如今神魂不稳,还要逞能,堰渝上神,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他跟着晏忱下了修缘树。
多年未见,曾经的执念与怨怼涌上心头,陆洵忍不住恶言相向。
他如今修的是无情道,按理来说,情绪应当不该如此不稳,却还是会因这人是堰渝,而控制不住自己。
“本君做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晏忱语气中蕴含了点点怒气,属于上神的威压,激得陆洵内腑一震,气血翻涌。
业竹看着两人横眉冷对,似是有仇的模样,只觉有趣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