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客醒来后人已经被送了回去,据说是宴烽那边终是松了口,派人去林家将婚事给退了。
晏行客欣喜若狂,可因为寒气入骨,到底是落下了病根,但这也并不妨碍他去见陆询的心。
“六福,你去,去给我准备衣服,宽衣,我们去枫林小筑,我要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朝生。”
晏行客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他连身体都不顾,执意要起床出门。
“公子,那陆询什么时候都可以去见,你的身子要紧啊。”
六福难过得直抹泪。
他不知那陆询到底给自家公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了。
那陆询有什么好,公子为了他忤逆大人,他信也收到了,人却没有影,也就公子傻傻看不穿。
“公子为他罚跪三日,他若真心悦公子,那他人呢,反正六福不管,今日是不会让公子出这个门的。”
不仅他不让晏行客出门,就算晏行客没落下病根,他也是不敢这时将公子放出去的。
大小姐和大人指不定怎么收拾自己。
“六福,你如今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晏行客很快冷下脸。
可无论他如何软磨硬泡,六福始终不愿带他出门。
最后,还是晏行客以死相逼,才让六福不得不带着他偷偷出门去见陆询。
每每想到此,晏行客就无比痛恨,当初那个自甘自贱的自己。
“一会儿,见了朝生,你可不要说,我这几日都在罚跪,就说我有事,所以没来找他。”
朝生他收到信后,肯定一直在等他去见他,他耽搁这几日,也不知他是不是等急了。
六福暗自翻了翻白眼,十分敷衍的点头应着声。
至初雪后,今日是头一次放晴,天边暖阳融融,地上积雪未化,比之下雪时更冷三分。
石道湿滑,晏行客不敢走太急,由着六福搀着往前走。
他身上披了狐裘大氅,双耳和鼻翼也被冻得通红,前几日跪伤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如玉的面容上满眼喜色,可这也不能阻止他想去见陆询的心。
眼见着转个角,便到枫林小筑,宴行客的步伐不由加快几分。
突然,前方巷子里冲出来几个黑衣人,手里全都拿着一根木棍,见了宴行客,直奔着他来。
青天白日出现黑衣人,宴行客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些人只是过路,而且那些人一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脸色一白,反手便紧抓着六福的手,对六福急道:“六福,你快去前面找陆洵,就说我遇上麻烦了。”
六福显然也看到了那几黑衣人。
“公子,奴才怎会抛弃你,独自一人跑路。”
“你若不走,你家公子才是小命难保,快去。”
宴行客急红了眼,情况紧急,六福也反应过来,这些人都是冲着宴行客来的,自己留在这里,只会一起被打,到时候谁来救自家公子?
“公子保重,奴才去去就来。”
六福咬咬牙,很快松了手,往后跑。
前面那条路已经走不了了,他只能绕路去枫林小筑。
黑衣人们见六福跑了,互相对视两眼,随即无所谓的摇摇头,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他,走就走吧。
“你们…不要过来,我叫人了!”
宴行客害怕得直抖,他一点武功都不会,只能被逼着往后退。
那些黑衣人没理他,步步紧逼,他们掂量着手中木棍,眼见着就要打过来。
宴行客见状,转身便跑。
可他低估了自己,没跑两步就结结实实摔了下去。
石道上的积雪湿滑,加之他身体虚弱,这一摔,直摔得眼冒金星,浑身散架,痛得爬不起来。
木棍如雨点落下,剧痛自腿上传来,宴行客痛得冷汗涔涔,打湿了狐裘,紧贴在身上,只觉凉意更甚。
那些黑衣人也不知打了多久,他只觉下半身都没了知觉,喉中翻涌着,一口血兀的吐出口,染红了地上的霜雪。
黑衣人见状,终于停了手,宴行客隐约听见有人说:“行了行了,给他个教训就行了,可别就这么打死了,不然咱们可交不了差。”
“得,便宜这家伙了。”有人泄愤似的又踢了一脚。
宴行客头脑发沉,除了痛,什么反应都没有,耳边很安静,静到只能听见自己的低喘声。
他勉力动了动指节,紧握成拳,眼睫发颤,眼前却是模糊不清的。
细雪翩然而至,落在他的身上,发梢上,鼻翼上,眼睫上。
细雪落下后很快融成冰水,冷彻入骨。
“好冷啊…朝生…阿忱好冷。”
宴行客忍不住蜷缩着,可一动间,腰部以下便痛得他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