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意没忍住哭起来,声音大得差点要把他哥耳膜震破,他想了一连串词安慰陈思意。
她情绪上头,油盐不进,后来被逼疯,他哥开了免提,就把手机搁那桌面上,随她哭。
那会儿的梁嘉珩刚巧跟梁泽西通电话,刚聊没几句,梁嘉珩听见梁泽西宿舍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他没忍住皱眉,哭就算了,哭这么大声,吵得他根本听不见梁泽西在说什么。
梁嘉珩这人比较直接,他问:“你去上大学,还是去读疯人院。”
“我舍友打电话,他妹妹跟你一样,落榜难受。”梁泽西解释一句,他那会儿也挺欠的,好笑的问着,“难过不,你也哭一场,哭完回去学习,少想这些有的没的。”
梁嘉珩冷笑,不冷不淡的怼着:“你搞清楚点,我不是水龙头。”
陈遇被梁嘉珩的话笑到,转头跟陈思意说:“听见没有,人家落榜都没像你一样哭,多大点事,别哭了,人家投诉你是水龙头。”
心情不好,还被一陌生人怼,陈思意像是突然被点燃一样立刻噤声。
随后,她扯着哭过后粗重的嗓音隔着电话回话:“那个说我是水龙头的人,我谢你全家,祝你以后如愿以偿的找个水龙头女朋友水龙头老婆,生一堆水龙头孩子,恭喜你全家水。”
“……”
梁泽西宿舍好几个人,被她这番慰委屈的话笑得东倒西歪。
陈思意听见有人跟陈遇说,你妹怎么跟你一样毒舌?
要问那会儿梁嘉珩是什么感觉,他记得自己当时愣了一会儿,听见大家笑,他没忍住偏头跟着短促的笑了声。
她一边哭一边骂人,真跟急眼的小孩子小孩子一样。
觉得好笑,梁嘉珩欠嗖嗖的问:“你在毛遂自荐吗。”
“……”
陈思意被他这话噎住,那刺裸裸的意思就是,说他们物以类聚,那会儿她脑子还是张空白纸,不怎么会骂人,气呼呼的说他有病,然后把电话撂了。
后来夜深人静,黑灯瞎火躺在床上时,陈思意骂人的灵感越来越多,那晚半夜,她没睡着,一直逮着他这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骂。
大概是没想到当时那人是梁嘉珩,经他哥这么一说,陈思意很懵,她把目光投向他。
梁嘉珩应该也是刚刚知道,他当时说的那个人,是陈思意,他表情有些无措和惊慌。
宋远航在旁边看两人修罗场看得津津有味,跟李悠然感慨:“有缘千里来相会,原来他俩早就认识。”
这算哪门子认识,见面不相识,是敌是友分不清,李悠然觉得宋远航想当月老想疯了。
李悠然回:“别想太多,早晚的事。”
“什么早晚?”宋远航很懵。
李悠然没回。
梁泽西慷慨激昂的把话说完,原本以为气氛会更热闹些,谁知道直接冷场了。
这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冒然开口说话,他活跃氛围失败。
半天后,陈思意皮笑肉不笑的冲梁嘉珩夸一句:“你好厉害呀。”
梁嘉珩眉心突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刚想说话,胡智从教室门口探头出来:“都愣着在这做什么,赶紧进来。”
注意到梁泽西,他又疑惑:“这位是?”
“我是梁嘉珩他哥。”
“哦,哥哥呀,进来坐,不要在外面站着。”胡智笑得满目春风,揽着他肩膀往里进,滔滔不绝,“我跟你说,梁嘉珩同学他——”
两人交谈的声音逐渐走远,梁嘉珩瞥一眼,把目光收回,随后在她脸上停留。
他终于找到机会说话:“抱歉,我当时不知道是你,我——”
“没关系的,我早就已经不记得了。”
陈思意语气平和的打断他的话,对他友好的笑着,一脸的善解人意,“我早就原谅你啦。”
梁嘉珩目光深沉,没有挪动半分。
他怎么一个字都不信呢?
陈思意转身进教室,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梁嘉珩才回过神来。
他就说,陈思意这么喜欢他,过往那点事儿,都不算什么,毕竟她怼人也挺狠的。
看吧,情人眼里出西施。
梁嘉珩松一口气,紧跟着她进教室,刚迈进门口,忽然听到“啪”的一声响起。
他抬头看过去,陈思意气鼓鼓的拍了下桌子,而后,听见她跟李悠然说:“梁嘉珩,那个死水龙头哥,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想上前掐死他,要不是我——”
陈思意抬起头,跟门边上的梁嘉珩对上目光,突然噤声,随后装没事人一样挪开目光。
梁嘉珩垂下眼睫,只愣一小会儿,跟着进来,坐到她旁边的位置上,谁也没说话,尴尬在空中蔓延。
要不是什么?梁嘉珩在想她这个问题,想来想去,那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要不是她喜欢他,他今天就能被她拍成黄瓜。
家长会开始,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胡智作为多年老油条,在台上如鱼得水,那些哄人的鸡汤就没断过,听得陈思意犯困。
梁嘉珩没吭声,依旧时而瞄她一眼,在陈思意看来,他这眼神就很做贼一样。
梁泽西在这边小声的吹水:“不是我说,我以前的成绩,那是名列前茅的,那一年,我的理科接近满分。”
对数学好的人,陈思意一律用赞赏的目光看,梁嘉珩懒得捅穿他,直接从抽屉里翻出试卷,笔和草稿纸扔他桌面上,“给大家露一手。”
看到桌面上几条又臭又长的数学题,梁泽西嘴角一抽:“……”
这么多年过去,这题好像陌生不少呢。
陈思意瞥一眼梁嘉珩,见他神色冷淡,又恢复那高攀不起的样,她在想,真有人这么跟哥哥说话的?
小时候他没被揍过吗。
家长会进行到一半,胡智把学生全部轰出去,只留家长在里头说悄悄话。
正和她意,她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刚下楼梯没几个阶梯,梁嘉珩三两步跟上她,“陈思意。”
听见他的声音,陈思意跟见鬼一样越跑越快,奈何不住他手长,一伸手就抓着她手臂了。
陈思意回头,语气有点不善:“你做什么。”
隔着一层校服衣袖,她手臂的温度也能传到掌心,愣一会儿,他把手缩回,余温上心头,把他要说的话全然驱散。
梁嘉珩。问:“要去哪里?”
陈思意瞎编:“厕所。”
说完后,梁嘉珩还站那不动,陈思意觉得他可能有点毛病,看他脱口而出:“要跟我去厕所吗。”
梁嘉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