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以吗?”
这嗓音带着一丝罕见的犹豫与克制,萧尘逸平日里那股杀伐决断的劲,此刻被一层“薄纱”轻轻掩住。
那深邃眼眸中,平日里的冷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仿佛眼前人是世间最易碎的珍宝,只需轻轻一碰,便会消散。
“你都已经亲了,还问什……”
季韵初双颊绯红,眸中水汽氤氲,羞怯与嗔怪相互交织。说到一半,又被什么哽住,后半截话语轻轻地消散在这暧昧的空气中,徒留满室旖旎。
已至屋内,萧尘逸双臂微微发颤,却又稳稳地将季韵初轻放在案上。桌上的书籍受了这惊扰,“哗啦”一声散落开来,打破了屋中的静谧。
近些天接连落雨,阴霾笼罩,潮湿、阴冷,可独独这一方天地,是温热的。
夜色浓稠不化,灯火明灭不定,光影交错迷离,气息灼热、缱绻、弥漫……
这一吻轻柔至极,是六千八百三十五余里的朝夕相处,看过山川湖海,也历经风雨洗礼;是三百三十六余日的并肩同行,从花灯节的相识,到后来的相知,每一个瞬都如璀璨星辰。
是热烈的,是不舍的,只能用这一吻,将所有眷恋与爱意诉说。良久,唇分,两人额头相抵,眼眸相对,无需言语。
相望无言,唯余窗外风声了了。良久,才有一个开口。
“今日来南苑的黑衣人,都是那个郴州知府手底下的吗?”
只见萧尘逸愣怔片刻,眉梢微蹙,唇角笑意瞬间散去。合着眼前人吻他的时候,想得却是这个。他故意不答,屋内又静了下来。
“嗯?”季韵初侧头托腮望着他,就像在欧阳先生居所那会一样望着他。
“是。”
也难怪,季韵初在郴州找药铺那会就注意到了,又留意过,只是去了军中,无暇顾他。
大概是在萧尘逸处理朝堂纷争时,收到来自郴州的密信,信中提及郴州知府陈妄在当地的一些新动作。在郴州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筹备一笔巨额资金,谋划与京城势力勾结,试图在朝中寻找更大的靠山,以巩固自己的地位并逃避可能的追查。
季韵初总有个好奇的“习惯”,忍不住、压制不住好奇心,就像她把玩银针来到这里,就像她在世子喝醉那晚无意间瞥见那封信,又单单是郴州知府几字,便“顺眼”一瞧。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之中,唯有南苑的一间屋内还透着一星半点的微光。萧尘逸动作轻柔无比,缓缓地为她掩下被角。锦被的边角从他修长的手指间轻轻滑过,带着无尽眷恋。他微微倾身,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落下一个吻。末了,他起身,悄然离去。
再抬眸,已是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