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愣了愣,瞪大眼睛,赶忙去制止秦琅:“秦阿姨,您这是干什么?您是长辈,做什么都是对的……”
“不。”秦琅摇摇头,“做错的事情就是做错了,我总不能仗着身份倚老卖老。我是说以前拿你父亲威胁你的事情……的确不怎么道德,如果你不愿意原谅我,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白松这才明白秦琅的意思,他微微笑着摆摆手:“没事儿的,秦阿姨。我知道,您肯定也不会见死不救,但是老白命中注定有此劫,大罗神仙来也难救,我不能怪在您头上。”
当然不怪秦琅,白松还得感谢秦琅。
虽然当年秦琅以此相要挟,但她没有真的这么做,反而请了最好的医生照顾白松的父亲。
只是白国强命里没有这缘分。
没能熬到手术。
事情已经过去近八年,白松早就学会了与自己和解,与他人和解。
首先,这能怪到秦琅头上吗?
肯定不能。
退一万步说,哪怕怪到秦琅头上,又有什么作用呢?他父亲不会再回来,只会显得白松比较无能。
白国强是生病走的,怪得了谁?怪只怪天公不作美,怪只怪他父亲命数如此。
他父亲走的时候没太受罪,白松已经庆幸,要是将这件事情不依不饶地牵扯到别人身上,那才叫不明事理。
现在,对于白松来说,珍惜当下、珍惜眼前比较重要。
白松早就已经放下:“我不能总活在过去,活在回忆里,您也……别放在心上,我知道您是为了方星程好。”
这就够了。
白松没有说出这四个字,秦琅却在他眼神里读取出了这个意思。
那一刻她有一些恍惚,似乎白松和方星程才是一家人,而她只是个外人。
其实无论是方星程还是白松都没有这个意思。
但就在这一瞬间,秦琅忽然觉得心底里有一颗石头轰然落地。
她意识到自己真正该放手了。
而不是嘴上说说。
秦琅喃喃道:“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被小辈上了一课。”
白松眨眨眼挠挠脑袋,不敢说话。
“无论如何,敢做就得敢当,小时候我就是这么教育方星程的,父母该言传身教,我总不能让他失望。”秦琅说,“但我是你的长辈,你还得给我改口叫妈,所以……你知道我的意思到了就行,白松,以前是我做错了。”
长辈面对晚辈总要秉持着一点儿薄面,能让秦琅说出反思的话已属不易。
但白松显然重点在后半句,他难以掩饰自己的欢欣雀跃,“您的意思是……”
秦琅颔首:“别老阿姨、阿姨的叫了,不好听,如果你愿意原谅我,那就改口叫我妈吧。”
这话半推半就地,将这个话题囫囵过去,将过去的事情也释然过去。
白松不怯不避,一声“妈”丝滑地就被他喊出来。
让白松自己都惊讶。
实际上「母亲」没有给白松的生活留下太多痕迹,他叫过自己的亲生母亲,可她如同流星一样,早就在白松的生命里退场;也曾经喊过白国强的夫人,但他们很快分居离婚。
而秦琅……这是他男朋友的母亲,也是白松的妈妈。
“诶。”秦琅主动握住白松的手。
“爸比,奶奶,你们怎么聊这么久呀!”阳台的门拉开一条缝,探入一个小脑袋。
白茶问,“冷不冷呀?”
“哎哟,马上就回去了,小宝快进去吧,别冻着。”秦琅慈爱地说。
“快来喔,要吃蛋糕了!”白茶猛猛点头,撤回一个脑袋。
秦琅感慨道:“还是小女孩好啊,如果当年我生的是个女儿就好了。”
颇有种“生你不如生块叉烧”的口气。
如果方星程是女孩儿……白松想了想,实在无法细想。
“她也是您的孩子。”白松说。
“你也是。”秦琅说。她放开白松的手,“走吧,去吃蛋糕。”
跟在秦琅身后走着,白松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哪儿来的蛋糕?也没有听说谁过生日啊?
还真有蛋糕摆在餐桌上。
不年不节的,白松略惊讶,他转念一想,难道是方星程的爸爸或者妈妈过生日?他露出些懊恼的表情,完全疏忽了,应该再细致一点提前打问的。
方星程看透了他的想法,低声笑起来:“没有人过生日,这蛋糕是为了你和茶茶买的。”
“欢迎回家,白松。”
“欢迎回家,茶茶。”
家是最温暖的港湾,方星程张开怀抱,将一大一小紧紧抱在怀里,告诉他们,这是他们的家。
白松仰起头来,勉强憋住快要留下的眼泪。
“这是好事呀,爸爸不要哭!”白茶倒是开心快乐。
除了爱她的两个爸爸,现在她又有爷爷奶奶啦,再也不用羡慕别人。
茶茶也是被好多人疼爱着的孩子。
“我们拍张照吧!”白茶提议。
瞬间一呼百应,方衍立马把相机拿出来。
秦琅接过:“我帮你们拍吧?”
平时家里都有管家或者保姆帮他们拍照,今天他们家里没留任何人,看起来只能亲力亲为。
白松亲亲热热贴过去:“不用,妈。我来设置一下,咱们定时就可以拍。”
在他三下五除二的摆弄下,很快操作完毕。
“好啦,快快快站好!”
方星程看在眼里,他挑挑眉,看不出来啊,白松这么快就搞定丈母娘了。
白松给方星程丢过去一个嚣张的目光。
颇有些得意。
定时没有多长时间,只有十秒。
秦琅抱着白茶靠着方衍坐下,方星程和白松站在后面。
借着二老身形遮挡,方星程悄悄牵起白松的手。
十指相扣。
“咔——”
一张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