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小小的大头贴。
看上去颇有年代感。
“你还记得这个吗?”白松问。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大约八九年轻,他们两个谈恋爱的时候,大头贴是时代潮流,街头几乎走两步就有一家大头贴机,只需要投币就能启动。
没有人服务,主打一个靠自己。那时候这东西特别火,几乎谁不知道大头贴谁就是落伍的人,要被别人所嘲笑的。
方星程和白松不能做落伍的那个,他们赶上了时代潮流,去拍过一次大头贴。
也只有一次。
大头贴没有什么大店,全藏在犄角旮旯里。他们去拍的时候,甚至是刚刚吃完饭后遛弯的时候路边随便找了一家店,而如今两个人都已经不知道是哪条路了。
白松难得对这东西产生巨大的兴趣,非要拉着方星程去拍,他们选了好几个模板,拍了许多照片。
起初方星程顾及着自己的形象,不肯做一些搞怪抽象的表情,后来也被白松同化。留下来能看的照片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表情包,如果放到网上流传下来,估计会成为“镇圈神作”表情包。
他们并没有放出去过。
而这张大头贴是四宫格,上半边是白松和方星程搞怪的脸,俩人一人带了一个夸张的大墨镜,拿着玩具充气锤往对方身上打——当然不是真打。
下半边则截然不同。
亲吻。
侧脸对侧脸,一个正式的吻。
大头贴是有模板的,两张照片放在同一个粉色的框里,看上去滑稽可笑。
白松是故意将这两张做到同一张模板上去的,他说这叫反差感。
“要不要还原一下?”白松促狭一笑:“我看节目里总有这种环节,叫追忆青春。”
“八年前……也谈不上青春吧。”方星程这样说着,却珍而重之地将这张小小的、卷边有些泛黄的照片收起来,他将白松拉到怀里,紧紧抱着他,此刻在白松面前的不再是那个视帝方星程,而像是二十一岁的方星程,手足无措。
白松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踮起脚来,将细碎的轻吻落在方星程耳畔。
“我在。”他说。
方星程低头,凶狠又蛮横地衔住白松的唇,不重不轻地咬一下,逼得白松“嘶”一声张开了嘴,方星程的舌尖行云流水般滑入腔内,勾着白松的舌交缠。
交换了一个深吻。
分开时二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甚至藕断丝连,如同恋恋不舍一般。
方星程的眼眶微微红着,胸膛猛烈地起伏着,连着深重的呼吸声一并落在白松耳畔。
“知道影响到茶茶的时候,我很害怕。”方星程小声说,“明明你把她保护得那么好,我却害她陷入舆论的漩涡。”
方星程多少是有些愧疚的,如果他再多关注一些,就能在事情爆发之前按住,也许现在就不会有很多网友讨论白茶,影响得她连学校都不能去。
“那一刻,我好像明白你在八年前是怎么想的,因为我也产生了离开的念头。”方星程补充道:“就那么一瞬间。”
“我知道。”
白松毫不意外。白茶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是哭着喊的,但小姑娘很快平静下来,她只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有些害怕,很快就调整过来。
反而是方星程——白茶说方星程看上去很不开心,一直绕着她问有没有事。
明明她已经说了好多遍没有事啦。
白松登时就坐不住,他这趟请假除去为了白茶以外,还为了方星程。
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白松要在方星程身边。
因为他们上次分手的时候闹得一地鸡毛,白松不愿意方星程出现在白国强面前,久而久之,他们经常吵架,哪怕只是为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二十一岁的白松倔得像驴,钻入牛角尖里谁也拉不回来,生怕方星程被白国强发现。
二十九岁的白松学会和他自己和过去和解,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错,他要站出来告诉方星程,无论发生什么,白松都不会松开方星程的手。
这本该是八年前就告诉方星程的话。
“我也不会放手。”方星程说,顷刻间,他又变回那个强大的方星程,继续做危机公关:“我这里有处理方案,把谢希叫进来,我们商量一下?”
“好。”
白松退开两步,从方星程怀里出来。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过去开门。
门刚打开,谢希和白茶一个踉跄,原来他俩刚刚就在外面偷听。
“好啊,你们……”
为了打断白松指责的话,二人先下嘴为强,白茶小大人一样叉着腰:“噢哟,我说爸爸怎么不哄我呢,原来是有别的要哄的人呀!”
“你们谈了吗?什么时候的事?你们现在要公开吗?”谢希诚恳问道。
两个人刚张开嘴,还没说话,就被方星程的电话铃声打断,方星程一看来电显示,立马笑容尽失。
是秦琅。
方星程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