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秦初处理完朝中事务后,拿起桌上的配料表开始仔细研究。上面记录的步骤十分详细,秦初看后觉得这对他应该不是很难。于是他自信满满的把配料表装进口袋前往东厨。
“你们先下去吧,今晚就不要进来了。”秦初对东厨里的一众御厨下人说道。太子殿下金口玉言,掌勺的立马带领众人行礼并退了出去。
待人都走光后,秦初拿出配料表按照上面所说准备材料,然后开始按步骤一步一步做。这尚且算他第一次下厨,难免有些笨手笨脚。片刻后,秦初意识到自己把这件事想的有点太过简单了。明明每一步都是按照上面所说的来做,但是做成的东西却不尽人意,秦初自己都不忍直视。
原来握剑征战沙场的手,不一定握的稳菜刀。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太子殿下,到了厨房可谓是手足无措。转身时一个不小心,将案板上的面盆撞了下来。面盆掉落噼里啪啦摔成了碎渣,连带着秦初身上都粘了不少面粉。
听到如此大的动静,一直在外面候着的御厨赶紧跑进来查看太子殿下的安危。这一看,看到了太子殿下与平日里反差极大的一面。平日里雷厉风行,威严庄重的太子殿下,此刻一身面粉,脸上也沾了些,茫然的站在打碎的面盆前。御厨想笑,但他不敢。
“不是说了今晚不要进来吗?”秦初皱了皱眉,但一身面粉的太子殿下怎么看都威严不起来。
“那个……殿下需不需要我来帮忙?”御厨问道。
秦初一边拍着衣服上的面粉一边说道:“不必了,你退下吧。”
御厨只得依言退下。外面站着的伙计见他出来,一脸焦急的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御厨长叹一口气,抬头望月作出沉思状,一脸悲痛的说道:“我觉得,太子殿下可能对我们的手艺不太满意……”不然怎么会亲自动手呢?
秦初一直忙活到了大半夜,但做出来的东西却依旧不尽人意。这种卖相怎么拿得出手送给语儿?秦初扶了扶额,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但他相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努力改进就一定会有成功的时候。夜色已深,秦初还要留些精力去处理每天的事务,只得回殿休息明晚再来。
深夜,林默言突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惊醒后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一看窗外,天还没有一点要亮的迹象。林默言起身靠在床上,开始反思自己这两天怎么老是会想到某个讨厌鬼。会不会是因为前些天被他烦习惯了,没有他在一旁拌嘴吵架还有点不适应?这样一想,林默语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可理喻,这样清净明明就很好。此时的她已经没了睡意,就这样一直坐着发呆,不知不觉间夜色悄然褪去了。
林默言起身穿好衣服来到了语儿的房间,坐在床边推了推还在睡觉的语儿。林默语一睁眼看到了姐姐,再看了一眼欲亮不亮的天色,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见鬼了,姐姐怎么可能起这么早?
“姐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今天换成林默语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睡眼朦胧。
“语儿,我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呗。”林默言看起来有些郁闷。
“姐姐,你不开心吗?”林默语起身揉了揉眼睛。
“也不算不开心吧。就是……该怎么说呢?就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哎呀,好奇怪啊。算了,没什么。语儿你继续睡吧。”林默言说着就把她按回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林默语听着姐姐一大早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且毫无头绪的话,本就还没睡醒的她一脸问号。依她对姐姐的了解,此刻就算她前去追问姐姐也会给她来个“没事”“没什么”“姐姐怎么会骗你”三件套。这种情况,只能等来日细细追问。于是林默语干脆又缩回了被子里继续睡觉。
林默言回房休息一会儿后,想到许久没去私塾旧址了,于是便起身拿上工具想要前去打理一番。那是默言默语幼时曾就读过的私塾,自先生去世后,私塾就关闭了,如今已荒废许久。但林默言不愿看着曾经熟悉的地方沦为一片荒芜,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过去修整一番。
行走在年幼时曾走过无数次的路上,林默言心中不免有些感触。幼时习以为常的景象,如今已变得遥不可及了。可偏偏自己年幼时还未好好珍重这段时光,如今再回首,倒也是应了先生曾讲过的那句“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来到私塾门前,林默言轻轻推开已经略有一些腐朽的门。几个月不来,原本平整的院落里又已经长满了杂草,令人不禁感慨一句物是人非。
林默言幼时种下的小树苗如今已经长的比这里的房子还要高了,只是如今秋意正盛,叶片略为稀疏。倒是院中的桂花快要开了。今天她来时,还带了一颗小桃树苗。林默言寻了个位置打理一番将这颗树苗种下,只是不知当这颗小树苗成长为参天大树时又会是何种光景。
她没有把太多时间用于感慨,种下树苗后,林默言起身正想去打理院落中的杂草,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句:“令公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声音低沉,有一丝耳熟。
林默言回头,看到了一张有些眼熟的脸。回想片刻,她想起了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那日她去太子殿时秦初不在,碰到的就是这个人。在一身黑袍的掩映下,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的有些不正常。
“你是……徐衍?”林默言问道。
闻言,眼前之人露出了笑容。之前一面让林默言觉得在面对他时不甚自在,但此刻看着他的笑,竟觉得还挺好看,在笑起来时他身上那奇怪的阴郁感也淡了几分。
容玦凝视着她,发自内心的笑道:“嗯。没想到你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