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是？”爸爸问。

“叔叔好，我叫赵周南，是我和我的朋友找到了她。”赵周南从容坐在他们的对面，打量着对方的样貌。

按照正常程序要做DNA检测，官方的流程太长实效性太慢，幸好她还有叶睿这条捷径可以走，现在她们正在说话的时间，叶睿同时在加班加点做检测，预计半小时内能出结果。

赵周南目光如炬，她已经从对面两位的长相上做出初步判断——“猪婆”和他们具有血缘关系，他们没有冒认亲属。

余无忧这时候也进来了，默默坐在赵周南的身边配合读取二人的心声，判断他们是否在说谎。

“这位就是和我一起找到李薇薇的朋友，她姓余，年年有余的余。”赵周南介绍。

她在言语里认可了李薇薇的名字，获得对面的信赖。

“谢谢你们帮助我妹妹逃出来……”姐姐感激地说，“我和爸爸找了她十年，没想到她就在我们附近……”姐姐的眼眶发涩，说到一半捂着嘴巴，哽咽道，“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妈妈就能亲眼看到她了……”

爸爸摘下眼镜，用手背抹眼泪。“我闺女十年前研究生毕业的时候说去下乡做课题，我那时候很支持她的工作研究，如果能提前知道她会一去不回，我……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出门的……”

“她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学习成绩优异，从小到大都没有让我们费心过。她说要考研读博，最后和我一样到大学里当个教师，教导学生做学术研究。”爸爸断断续续说，“我和她妈妈都很支持她，在孩子失踪后，这十年来我们没有一刻放弃去找她。她妈妈承受不了屡次打击，身体情况一日不如一日，就在一年前永远离开了我们。”

姐姐抽泣说：“薇薇和我不一样，我比较叛逆，我学习成绩没有她好，她本来是最有希望接替爸爸的职业成为学校最年轻博导的人……”

姐姐泣不成声，数度哽咽。

余无忧默默拿出自备的抽纸，放到桌上推到姐姐面前。

姐姐说了句“谢谢”，给她自己和爸爸擦干泪渍鼻涕。

赵周南直觉他们说的是真的，在得到余无忧的确认后，赵周南的心变得非常沉重。

原来“猪婆”的真名叫做朱薇薇，原来她是一个品学兼优的硕士生，她出生于书香门第，家庭和睦，亲人健在……

她本该拥有美好的人生，但却因为一次“下乡”的举动而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爸爸问：“薇薇在哪里，我们能见她吗？”

姐姐也抬起头，用一双和李薇薇相似的眼睛、和相似的面容看着对面两个女孩。

虽然朱薇薇已经被带回来洗漱干净、换上了新衣服、接受了良好的医疗手段去治疗，但是她的精神和整体样貌都被摧残，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二十五六岁、生机勃发前途大好的青年了……

赵周南觉得，如果让朱薇薇的家人见到这样的她，会是对他们的二次打击。

但那毕竟是她的家人，她应该回归他们、回到她原本的生命轨迹中去。

“我们正在做DNA对比，结果一出来，我们马上安排她和你们见面。”赵周南深思熟虑后说，“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她望向爸爸，目光严峻深沉，“她已经不是你们印象中的她了，我不想你们受到打击，更不想让她受到来自于家人的二次伤害。”

“如果你们没有这样的心理预期，或者决定不接受这样的她回来，我都能理解，但我会建议你们不要见面。”

赵周南冷静地说，“我会负责安排她今后的人生。”

如果叶睿或者是戴之禾在这里，一定会觉得赵周南疯了。她自己也仅仅是个小女生，怎么能负责另外一个陌生人的人生？

余无忧默默看向赵周南，虽然读不了赵周南的内心，但她能感觉到卷毛此时此刻的想法——只要没找到小哈，她就会选择自我惩罚自我毁灭。

选择拯救朱薇薇不是她“圣母”爱心泛滥，而是因为卷毛觉得“朱薇薇”是失踪的小哈的影子，她是另外一个“小哈”。卷毛有责任看护她安置她，即使牺牲她自己也在所不辞。

如同她当初义无反顾地从泥地里拯救一无所有的自己一样。

赵周南的电话铃声响起，是叶睿打来的，她按了公放，叶睿的声音清晰地从里面传来：“DNA检测显示，你送来的样本存在亲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