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显听见动静习以为常，藏在帐子后：“外面怎么样了？”

“皇兄，好消息，陆潮赢了。”

“当真。”萧显喜不自胜，扯开帘子问，突然他动作顿住，眼前的萧南昭高高站着，身后跟了几个人，其中一人盘上拖着一杯酒和一个酒壶。

萧显感觉不对，坐起来往后推了推：“南昭，你这是做什么？”

萧南昭轻轻笑了下：“哥哥，我来送你上路啊。”

“放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萧显突然放开嗓子：“来人，将这毒妇给我推下去杀了。”

他唤不来人，又指着萧南昭身后的人，使唤他们，那些人一动不动，萧显知道这皇宫恐怕都被萧南昭控制了。

他挣扎着起来，往殿外跑，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拖到陆潮闻浔因过来救驾。

岂料没跑几步，便被人按在地上，堂堂一代帝王，临死之时也如此困顿狼狈。

“你敢，你这是弑君谋逆，萧南昭你好大的胆子。”

“我就是谋逆啊，可出了这间屋子我宣称你重伤不治，高喊皇帝驾崩，谁还会知道我谋逆。”

萧显目眦欲裂，拼命挣扎着，箭口崩开又溢出血，额头青筋暴起，面部肌肉疯狂颤抖，已经是恐惧到了几点。

萧南昭蹲下来安慰：“哥哥，这毒酒极烈，你喝下后很快就死了，痛苦的时间很短，你别怕啊。”

兴许是她轻柔的嗓音给了萧显什么希望，也可能是人面对死亡威胁时，想方设法地拖延。

他打起感情牌：“南昭，南昭，妹妹，你好狠的心，我是你亲哥哥，你竟要杀我吗？我对你不好吗？驸马精心挑选，你想要的没有不给你的。你要杀你亲哥哥。”

他说的情真意切，像是将肺腑都掏了出来，令人动容。

可萧南昭丝毫没有动摇，她讥诮地摇摇脑袋：“皇兄，父皇也是你的父亲，你不也是亲手杀了他，这不算是杀父弑君？”

萧显愣住了，萧统卧病在床，最后被他一杯毒药毒死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难道她是为了父皇报仇，可没有理由：“父皇他偏心萧映萧晴，可曾把我们兄妹二人放在眼里，你要为了他杀我？”

“哥哥呀哥哥，你瞧你，都忘了，她死了这么久，你都忘了。”萧南昭满脸嘲讽，她不在乎这一时半会，或许萧显还没发现，他伤口流出的血越来越多了。

地下狼狈匍匐的皇帝似乎真的没有想起“她”是谁，兴许是他杀掉人太多了，多到他数都数不回来。

他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来回转，疯狂想什么人死在自己手里。

“难道，你说云荷？”萧显为自己的猜测感到荒唐好笑，“一个下贱婢子，值得你杀你亲哥哥？”

“她不是下贱婢子，她与我一同长大，你看腻了她，便将她丢在后院，没多久死于别人的算计。”

萧显怒喊：“她硬要跟我回去！她贪慕虚荣，她死是她活该！”

“那楼安桢呢？”萧南昭眼角微微湿润，她不复冷静，和兄长对峙，要把往前多少年的龃龉全都辩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