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了?”钟淮安又好气又好笑,钟淮安行至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谢远:“走吧?你不是一直想吃西市街角那家玫瑰花糕?”
谢远眼睛一亮,一把抱住钟淮安将她举了起来,在钟淮安的惊呼声中转了一圈才将她放下来,牵起她的手就想往外走,可刚走一步又停下来:“那陛下怎么办?”
陛下正在御书房看书,他将书捧起来,读了两句后又放下,看向了守在门边的梁公公:“梁公公,朕今日做的对吗?”
“太傅讲过‘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若谢世子当真喜欢皇姐,朕今日这般,算是推皇姐入火坑吗?”
这等皇亲私事,梁公公哪敢说话,他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门边动也不敢动了。
好在钟承泰没有强迫人与他聊天的坏习惯,他低头看向白玉砚台,自顾自继续道:“朕今日同皇姐说朕不想去了,且谢世子抱恙朕十分担心,命她送谢世子出宫顺便替朕微服。”
“朕的借口好拙劣,皇姐定是没信,可皇姐又偏偏答应了,皇姐喜欢谢世子吗?梁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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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公公后来曾与钟淮安说起过此事,彼时谢远已经从谢小世子成了威震边关的谢将军,而钟承泰也不再是那个会拉着皇姐衣袖故作镇定的小朋友。
钟淮安听完后只是微微一笑,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此时钟淮安就跪在钟承泰不远处,他身上安神的味道断断续续地飘过来,与幼时母后最爱的味道相差无几,竟让钟淮安有些恍惚。
“都起来吧。”钟承泰似乎很疲惫,连声音都失了些中气,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坐得笔直,倒显得他身边的钟寄欢没有皇家仪态:“沐阳,坐无坐相!”
闻他此言,钟寄欢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坐直后又招呼女史帮她斟酒。
钟承泰闭了闭眼,决定眼不见心不烦,他向下扫视一圈,询问:“沐阳可有哪位玩得来的小姐?”
“她。”钟寄欢头都没抬,随手一指,便有姑娘立刻跪下来。
“多谢沐阳公主抬爱。”
姑娘低着头,声音有些含糊,金丝绣线的衣摆在地上铺陈成一幅画,美不胜收。
跪得太突然,室内都静下来后只剩下她额角的簪花微微颤动。
“抬起头来。”钟承泰看钟寄欢一眼,又往姑娘们身上虚扫一眼,手指不自主的在昂贵的丝绸衣料上轻搓。
钟浅实在没想到沐阳公主会选自己,她与沐阳表姐妹关系平平,甚至有些龃龉,她原本还当今日自己只是来走个过场,被沐阳选中时她口中葡萄尚未咽下去,此时低着头两腮鼓动,整个人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小姐都为钟浅捏了一把汗,她才悠悠将头抬起来,又快速低下来。
“和硕?”钟承泰皱眉,不等他说话,钟寄欢便道:“我与堂姐自幼相识但甚少见面,但血浓于水堂姐与我定是比与旁人关系更亲近些,沐阳听闻堂姐在宫外请了极好的骑射女师,实在心痒得紧,想同堂姐一同学习。”
钟寄欢笑眯眯看向沐阳:“堂姐不会不愿意教我吧?”
“公主有向学之心,和硕岂敢推辞,但是,”钟浅偷看钟承泰一眼,见他眉头紧锁,后背直发紧。
今日她入宫前父亲反复叮嘱她万不可被公主选中,彼时她满是不解,出门前还在困惑:“都说伴君如伴虎,但沐阳公主人和善又受宠,当她的伴读于家中应是无害啊?”
闻她此言,父亲只是摇头,张了几次口才道:“你当长公主如何香消玉殒?”
当时她没理解,可此刻看着陛下沉默又紧锁的眉头,突然福灵心至,继续道:“乡野女师粗鄙,恐难登大雅之堂,而臣女学艺不精,只怕会耽误了殿下,况且臣女已开始议亲,怕是不方便时时出入宫中。”
钟寄欢轻笑一下:“堂姐都开始议亲了?既如此,本宫也不好勉强,但表姐今日为何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