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就是那个......我......我.....”
她低着头咬着下唇,被牵着的那只手稍稍用力,笨拙的言语与按捺不住的情愫交缠不清。
“怎么了?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季时铭感受到两人紧贴的手心处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又看她支支吾吾像是在做着此生最激烈思想斗争的样子,隐约觉得她想说的应该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声。
不过HRB400螺纹钢真的会自我磨损吗?
或者应该说自己真的能有如此幸运吗?
这一切在她开口前都是个未知数。
毕竟是她的话,这里说出来什么都有可能。
“就是......我......我......”
文思佳拧着眉,试图在乱糟糟的脑海里腾出一片清净的空间去思考至今为止人生里遇到的最大动摇。
到底说不说呢?
由如今的状况,分析可得如下结论:
说了。
如果季时铭有喜欢的人,自己就是小丑。
如果没有,自己也是小丑。
不说。
自己就不是小丑。
等等,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分析的?
她又不是活腻了,准备今夜就起航离开地球,为什么要赶着趟当小丑?
再等等,她到底在干什么?
纠结要不要告白吗?
疯了吗?
她为什么要和季时铭告白?
就算明天世界末日,小行星撞地球,海水倒灌,全世界的火山喷发,非洲亚洲板块因地壳运动合并她都不可能和季时铭告白。
经过一番无懈可击的逻辑推理,文思佳终于得出了结论。
一声铿锵有力,中气十足,坚定不移的:“没什么。”
说完后她便挣开了季时铭的手,如那从不回身看爆炸的英雄般大步流星迈开了步子。
开玩笑,区区季时铭而已,想让她告白?
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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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问题不能慌,重要的是如何解决问题。
文思佳已经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季时铭,这个她还算平步青云,一帆风顺的人生里最大的难题了。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藏好心思的同时争取慢慢不喜欢季时铭。
第一步就是要与其拉开距离。
现在两人住在一起,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是在家里见就是在公司见可不就是想不去想都难嘛。
于是文思佳便在回星海公馆的路上宣告了一个刚刚做出的重要决定:“我要回自己家住一段时间。”
季时铭没有丝毫由于,答应了下来:“好的,那我陪你一起,换个环境也好。”
文思佳:“不是这个意思,是你还是住你的星海公馆,我回我家。”
季时铭:“为什么?”
文思佳:“没有为什么!”
季时铭:“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文思佳:“我想住在哪里不是我的自由吗?为什么要给你理由?”
季时铭:“那我想和你一起也是我的自由。”
文思佳:“......”
什么理由不理由的,去哪里找理由啊。
总不能说是怕和你在一起就整天想着你吧。
见季时铭不同意拆屋顶,文思佳便后退了一步,把诉求改成了开窗:“我那房子总不能一直不去住吧,离公司也近,我一周得回去个两三次。”
“那房子还有什么租着的必要吗?你要是想搬到近点的地方,立马就能搬。”
“当然有必要了啊,那是我的退路。万一哪天你看我不顺眼了,我总得有个落脚之处不至于半夜流浪街头吧。”
“......”
“......”
“......”
关于文思佳一直没有退租的事情季时铭并没有多想,今个听到理由后是哭笑不得。
在她心里自己竟然是会半夜把她赶出家门的人。
“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现在看不是,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怎么想的。”文思佳撇撇嘴别过了身去。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文思佳像是给自己注入强心针一般大声回答:“不想!”
“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季时铭把车窗下降了些,让晚风肆无忌惮倾泻进来,吹起了额前的发丝飞扬。
“我没怎么想。”
她头靠着车窗,答得小心翼翼怕被察觉到心思。
还好季时铭没有读心术,要不然这会儿可怎么藏得住。
她带着些难以言说的委屈在沉默中悄悄侧头看了季时铭一眼,又悻悻收回了视线。
到底该怎么办呢?
她喜欢上谁不好,偏偏喜欢上季时铭了呢?
若是被察觉了心意,季时铭会怎么看待她呢?
觉得她不守承诺,毁了约定?
还是觉得她没有摆正身份想吃天鹅肉?
亦或是觉得她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实现阶级跃迁?
由于在她的世界观设定里季时铭是大反派的身份,无论怎么想都是死胡同,想着想着她的神情就黯淡了下去。
“怎么了?哪里不开心了吗?”季时铭见身旁人委屈着脸,耷拉下了脑袋,问了句。
她矢口否认:“没有怎么也没有不开心。”
“还说你不会骗人,现在不就在骗人吗?出什么事了?不能跟我说吗?”
本来她就是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人,再加上季时铭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哪里会看不出情绪的波动。
明显就是不开心了。
文思佳正愁着不知道要找个什么理由糊弄过去时,她妈梁雨虹一个再次堪比救命稻草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她赶紧点了接通。
梁雨虹:“佳佳啊,小季喜欢吃什么啊,虾吃吗?辣的能吃吗?还是清淡的?之后你们回来你爸得提前准备准备。”
文思佳:“还有这么多天就开始准备了吗?”
梁雨虹:“女婿第一次上门,当然要先搞清楚喜好。”
文思佳:“他什么都能吃。”
梁雨虹:“什么叫什么都能吃?我是问他喜欢吃什么。”
文思佳:“啥都喜欢。”
如此敷衍的回答让梁雨虹知道问她等于白问了,干脆提高了音量直接问起了本人:“小季啊,你在旁边吗?”
“在的妈。”
季时铭示意文思佳把手机递过来,却遭到了拒绝:“他开车,不方便接电话。”
这点小问题当然难不倒梁雨虹:“那你按个免提,我直接和小季说。”
正所谓命运的馈赠都在按中标好了价格,这救命稻草也没那么好抓住,文思佳被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但又实在不好拒绝,只能乖乖照做了。
梁雨虹先是问了季时铭在吃方面的喜好,又转到生活习惯,工作情况,文思佳全程听得提心吊胆,手一直就位在取消键上,准备在其语出惊人的瞬间切断电话。
季时铭一如既往作为完美女婿一一回答了问题还给足了情绪价值,把梁雨虹哄得嘴角都压不下去了。
“妈,你问完了吗?我挂了。”
“我跟女婿说说话不行吗?你爸马上钓鱼回来了,再等等。”
“......”
文思佳只觉有颗不知何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在身旁“嘀嘀嘀”,随时准备把她连着矜持和尊严一起炸个精光。
梁雨虹那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兴致勃勃说起了从前的事。
“小季啊,妈跟你说,佳佳她呢从小就是不服输的性子,什么都要争第一......”
一开始文思佳还想为自己争取一点在地球活下去的矜持,后来已经生无可恋到彻底麻木了。
甩了一天钓鱼竿还是不幸“空军”的她爸回来后也加入了揭她老底的行列。
不过他们说就算了,你季时铭为什么听得这么津津有味啊。
文思佳按着两个生疼的太阳穴,见身边人是越听越起劲,不仅会及时回应发表看法还会针对重点地方进行提问,以求获取更多信息。
电话一直打到进家门了都没挂断,文思佳干脆把手机扔给季时铭让他自由发挥,自己做正事去了。
这通比她命还长的电话结束之时,她清楚自己差不多该收拾收拾去火星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文思佳接过自己的手机,看季时铭那硬扯都扯不平的嘴角,有种万般皆休的绝望感。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太太真的太可爱了,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每了解她一点,就会喜欢她多一点。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自己未免也太幸运了,能遇到她,喜欢上她,被她喜欢上。
准确说只喜欢上了一半。
而另一半,已经等不及了。
“季时铭你放开我!”
被突然拦腰抱起的文思佳不管不顾胡乱扑腾了起来。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说好了要保持距离的,怎么还能做这种负距离的事情。
今晚她说什么都不会妥协的,狗男人未免也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
然而她的意志力是个什么水平她还是没有自知之明。
那颗代替她承认了喜欢的心根本抵挡不住一波波的攻势,像是磁铁的正负极般,越想要逃离就越会被吸引。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晚的吻比平时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欢喜与温柔。
而差一点她就要在季时铭说爱她的时候回应说“我也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