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被游戏中的npc影响到睡眠质量的一天。

但那类似于摄像头的瞳孔和那完美无缺的笑容像是在脑海里生根发芽一样，将各种各样的不对劲的细节串联在一起，让人胆寒。

身体的防卫机制促使他的意识在混沌与清醒之间不断翻腾辗转，感官对于时间的感知变得模糊，几小时的睡眠时间在一瞬间过去。

直到困意与清醒之间的拉扯以清明告终，双眼彻底睁开，察觉到窗外的亮光，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躺过了一个晚上——然而如同从未入眠。

松田则在不断翻转的过程中，光荣的卡在床铺与身体的平衡点，堪堪没有掉下去。

萩原这一起身彻底打破了他与床的平衡，眼看着就要掉下去，萩原连忙伸出手去拉，却看见松田流畅的撑起自己失去平衡的身体，然后稳当当的坐在床铺上，回过头来，萩原对上了他毫无困意的眼。

“小阵平你什么时候醒的？”

“不知道，反正比你起的要早，要再去钻研一下那几张票吗？”

“没必要了吧？世界意识估计也不会在这上面动手脚。”

说到世界意识，两个人又沉默了一番。毕竟按常理来说，这个世界的所有不正常都是世界意识带来的，而且这个世界意识的帮助他们的方法……未免太过于古怪。

或者说这个世界意识好像只在意推进剧情，因此只把目光放在主角身上，对其周围的大部分角色都缺乏严谨精神。

“研二酱还是比较在意漫画会把北桥化成成什么样，是稍微正常化一点，还是干脆1:1还原……”

“或者用北桥的视角来看我们，对吧？hagi。”

“是的呀，眼睛像摄像头什么的也太可疑了。”

萩原挣扎的支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开始换衣服，松田又重新把脑袋放回了枕头上，像是这个时候困乏才找上他一样。

不过他们明白这种状态下两个人都睡不好，还不如出去走走来的实在。

所以松田毫无疑问的遭受到了萩原的袭击，本就缠绕纠缠着的头发在揉搓之后，更是翘出了新高度，也成功掩盖了松田逐渐阴沉下去的脸色，更何况萩原还变本加厉的狠狠捏了一下松田的脸。

萩原则是一本正经的开始转移话题。

“小阵平，认为晚上的聚会我们要穿什么衣服去呢~”

“……先在乎一下你去聚会的时候，脸上会不会出现伤口吧。”

“等一下，我才刚刚把衣服拿出来，不要弄脏啦！”

起床过程就在二人“精神充沛”的活动中完成了，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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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两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次聚会还是比想象中规模还要宏大。

宽旷亮堂的大厅中，精致优美的吊灯伸长着脖颈，将光芒洒落在各类色彩丰富的画作上，人们觥筹交错，雕琢着花纹的酒杯在人群中传递。

训练有素的侍者侍候在大厅两旁，皆是相貌不差的混血儿，吐露的话语时发音格外标准。

在这样聚会门口的队伍也意外的长，但宴会的主人却采用了逐一进去接待室，确认证件与邀请函之后再入场的缓慢流程。

却完全没有惹得队伍中穿着华贵的男女老少们不快。

直到松田与萩原进入接待室，那里的侍者开始动作流畅的查找什么，不一会儿，电脑屏幕转过来，上面用黑体显示他们两个人的第二性别。

他们才知晓这场宴会的主办方需要参与者们的性别信息，不过看着特意设立的接待室和外面耐心等待的人群，这应该是早在某个层级中流传开来的隐藏规则。

之后就是正常的踏入宴会了……额……正常的，好吧，可能正常不了。

宴会门口，两个人，都戴着口罩，上衣衣着一黑一白，白色那个几乎完全挂在黑色那个人的身上，任由黑色的那位举步维艰的拖着走。

萩原现在都差要把松田的肩膀给掐断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止步于踏入宴会这一个步骤。

虽然宴会中的人举止规范，一举一动都彰显着素质与涵养，但是空气中几乎快要放飞的信息素也彰显出，这本质上是一个大型交际现场——或许还属于灰色地带。

这对于萩原来讲根本就是地狱程度的挑战，虽然各位有涵养的人士的信息素味道并不差，但是当它们挤挤攘攘地混杂在一起时，巨大的压迫感，连带不可名状的味道，直接使萩原脸上的口罩反而成了阻止他呼吸的累赘。

萩原只能挣扎的摘下口罩，止不住的喘气，眼睛中像是被滴入了香水，不一会儿似乎就有泪水润湿眼眶。

好在似乎是主角光环的作用，萩原现在的状态并没有被聚会中的其他人所注意到。

萩原只能一边让松田扶着往角落走，一边等待松田释放出足够的信息素。

好在松田在家里有练习过信息素的释放与收回，凄凉的感觉及时驱散了萩原身边热情的信息素们，让萩原还不至于太过于狼狈，不过在座位上休息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萩原甚至于差点直接从座位上跌下去，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周围过分浓烈的高品质信息素，已经开始有部分强行挤入了他的腺体，后脖颈的位置一片刺痛，导致身体出现了些许的应激反应。

松田的状态也比想象中要差，身边的各种各样的气息不断的激发着Alpha的斗争欲，将他的信息素强行从气体中扯出，整个人光看信息素释放量，几乎是在易感期的边缘了。

虽然易感期对他们没什么影响，但是他可不想留下当众进入易感期的丑闻，这会对“松田阵平”的职业生涯产生重大阻碍。

“小阵平……哈，没事吧，可以控制住吗？”

松田稍微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略微夺回了一些控制权后，点了点头。

而就在两人将注意力集中在自身上时，一种格外鲜明的信息素以能够与松田抗衡的强度加入到了两人的身侧——是一种甜中还带着苦涩的气息，有些分辨不出具体是什么物体的味道。

不可否认的是，这两种信息素的叠加直接让萩原周围的空间开拓了起来，脊背上的压力倾刻间就被卸了下去。

松田则率先一步确认了靠近的人的身份，那是一位金发黑皮的侍者，一双紫色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关心与顺从，却让松田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客人是身体不舒服吗？假如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带您去单独的隔间，会提前撤销里面的服务的。”

——很显然是降谷零那个家伙。

降谷从来没有想过还有在这种地方遇见两位同期的可能性，特别是还在两位都这么糟糕的情况下，他甚至于怀疑这两人中至少有一个被下了药。

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松田不知道为何戴着口罩，但是眼周的位置早已出现不正常的红，还有向周围进一步蔓延的趋势，瞳孔有略微的涣散，指尖对自己的摧残毫不留情，好似只差一步就要被挖出核心的机械傀儡，张扬的信息素背后是有些不正常的僵直身躯，与虚弱的意识。

萩原的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难看，明明嘴唇发白，脸颊上却是因为咳嗽产生的虚假红晕，脚步虚浮，身体绵软，像是涂着劣质颜料的泥人。

双目在看清他的外貌特征之后颤了颤，下一刻几滴泪水就滚落下来，眼中的情绪被垂下的眼睑遮掩，如同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降谷作为一个侍者，尽职尽责的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动作轻巧的擦去了萩原脸颊上的泪痕，却被松田起伏不定的信息素干扰，体感上如同有湿哒哒的水草毫无规律地拍打在他的手腕上。

而且降谷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记得，萩原告诉过他们自己是Alpha。

虽然在警校期间他也没有闻到过萩原的信息素，但是现在这么近的距离仍旧没有任何一丝萩原信息素的体现，这是很不正常的现象，要知道在这种宴会上，药物大部分是激发信息素的，即使是腺体损坏，反而大概率会造成信息素大规模释放。

“那就请这位侍者先生带我们去包间，记得撤销服务……哟。”

萩原说话的尾音还带着些许的不自然，似乎是硬生生将咳嗽或者哽咽给吞回了肚子里。

随后降谷做了个专业且优雅的请的动作，一路上还时不时回过头来看向两人，一副全心全意为客人担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