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寰无声而笑:“司马将军莫不是认为有用?”
司马懿不作声了。我心里知道他一定是觉得这种做法是有用的,至少也会觉得,努力了总比坐以待毙要好。诸葛亮捣鼓一顿能不能起作用另当别论,重点是我们自己家的军师啥也没做啊。
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一拍大腿:“要是诸葛亮祭天有效果,雨停了,我们不也跟着放晴了么?这雨又不光是他们蜀军头顶上那片会停!”
话音落地,我见到两人都用惊奇的眼神看着我。司马昭更是拍手叫好:“对呀对呀!叔权哥说得没错呀!这雨难道只下在咱们头上、不落在蜀军头上?”
司马懿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叔权一言,茅塞顿开。”
我讪笑看向星寰:“可是确实是这么回事没错啊。先生说是不是?”
星寰呵呵笑:“两位将军不必着急。不出十日,必有分晓。”
我一听他说这雨还要继续下十天,就觉得浑身泄气。司马父子也明显心情沉重,无心说笑了。
其实仔细剖析,我跟司马懿的想法一样,都觉得星寰应该有本事做个法事解决这场形势不妙的阴雨灾害。实际上,他如果是个正常人,确实不太可能有什么好办法。
我暗自责怪自己在三国时代待得久了,人都变得迷信了,什么事都往不科学的方向上去想。司马懿看起来也在调整心态,我便开口道:“既然先生这样说,我等还须做好苦战的准备。今年这个年,铁定是要在永安与司马将军共度了。”
司马懿用力点了下头:“为国守土,人臣之责。有叔权与我共勉,本官自不会懈怠。只是叔权与先生在城外军营中颇为辛苦,本官却无能为力,实在惭愧……”
“司马将军的体恤之意,晚辈心领了。城外数万军士都是这样风餐露宿。他们能吃这份苦,夏侯称没有叫苦抱怨的道理!”
我的表态显然令司马懿感到满意。我把该汇报的事情都向他报告了,他说城外军营的事让我自己看着处置就好,他支持我的任何决定。
“并且,叔权,你要记得,你从京城出兵之际,陛下赐你‘假节’,并非是要你受禁军将领的气。”
我醍醐灌顶。
回去的马车上,我低声问星寰:“司马将军提醒我‘假节’的意义,是告诉我不必对徐颂之流客气。可我觉得倘如对方不那么过分的话,我这边也不是很想把事情做绝……”
星寰略一点头:“将军自行判断就好。”
我欲言又止两三次,终于还是偷偷摸摸凑到他身前,用仅有我跟他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司马将军的怂恿,我能听信么?会不会……他是别有用意的?”
星寰沉默了挺长时间,低声回答:“天下未定,不宜猜忌。”
好吧,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司马懿暗示我不必对禁军将领太客气,也不能说是存了什么坏心思,相反,可能是把我当成自己人,将自己对待政敌的态度透露给我,鼓励我学着点。
毕竟就现在而言,我跟司马懿的利益应该是一致的,没有什么理由给对方使绊子。
“我知道了……”
我话还没说完,马车忽然狠狠颠簸了一下,像是跌进了什么大坑,车厢朝着一侧倾斜。我本来就撑在星寰身前,这下子猝不及防,被惯性带着扑到他身上,把他整个人压在身下。
“咚”的一声,我的脑袋顺便撞到了车厢上。因为去见司马懿是轻装,我没戴上阵时用的头盔,实打实地被撞得头晕眼花,脑袋嗡嗡作响。
正在我捂着脑袋龇牙咧嘴的时候,车厢门忽然被拉开,陈庆硬朗的声音义正词严地响起:“军营泥泞,陷了车马,是属下的过错!将军和军师可有受伤……”
我耳听陈庆说话的声调迅速降低,最后完全停下,变成一句充满了惊愕和质疑的“将军?”头疼的我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摆了摆手说了句“不碍事”,感受到身下轻微的推拒。
星寰淡淡的声音在我身下响起:“将军且让让,予不便下车。”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和星寰是以怎样的姿态呈现在陈庆视线中的。难怪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塌房的震惊和面对渣男时的鄙夷。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这样!”我腰腿发力从星寰身上蹦起来,然而车厢之内过于狭小,我毫不意外结结实实地后脑勺撞上了身后一侧的车厢,发出比先前更大的一声闷响。
星寰:“……”
陈庆:“……”
那个瞬间,我觉得自己可能要就此结束三国之旅、返回二十一世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