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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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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佑臻翻了个白眼,看向门外道:“怎么喂个马也这么慢?”

正说着,常湛走来,掩门道:“方才有黑衣人经过,看样子,倒似来自大内。”

秦佑臻道:“一共多少?”

常湛道:“三十余人。”

言崇皱眉道:“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黑衣夜行,难道为着云境之事?”

秦佑臻向后躺倒,捶肩道:“只要不是冲咱们,随便吧。”

话音刚落,阵阵清脆笛音由远及近。

言崇开门听了听,低声道:“笛声好似就在左近。三哥,你守着掌门师姑,我去瞧瞧。”

见人出去,秦佑臻翻身向里,叹道:“言大侠这是要化悲痛为战斗力,杀尽三境强匪么?到时候七窝八代的贼子贼孙全都涌去弥蓝山报仇,我可受不了。”

常湛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摊开放在炕边,推妻子道:“臻儿,你看这是什么?”

秦佑臻转过脸来一瞧,笑嘻嘻起身道:“麦芽糖。”说着捏起一块放在嘴里,抿嘴道:“真好吃。”

常湛替妻理鬓,和声道:“再忍耐两日,便可有吃的了。”

秦佑臻笑眼弯弯道:“我就想吃明姐姐做的汤粉和年糕。啊,等到了峨眉,一定要吃他们的三鲜烩,真的鲜掉眉毛。”

常湛叹道:“只怕这次上山,三鲜烩没吃到,先要吃人家峨眉三大招。”

秦佑臻格格笑起来,捻起块糖塞在常湛嘴里,叹道:“峨眉女侠恩怨分明,死活言崇一个人承受,与咱们无关。”

两人说话,因迟迟不见言崇回来,便向外寻找。出了院门,四周除去静寂,哪里还有言崇踪影?细看脚印,一路向东寻迹,跟出两里地远,脚印消失,只留四行马蹄印记朝向大道远去。

常湛勘看道:“并无半点打斗痕迹,难道是遭人暗算?”

秦佑臻道:“来人若只有两匹马,纵言崇再无用,也不会被制与无形。”说着唤来小白,递缰绳道:“快追。”

常湛翻身上马,跑出不远,忽又调头,秦佑臻会意,迎上道:“我会小心的。”常湛点头,喝马飞驰而去。

秦佑臻立在原地出了回神,见那马蹄印记比照常湛留下的显然轻浅不少,自语道:“难道暗算言崇的是女人?”

如此想着慢慢走回农舍,见油灯微颤,拿起竹签拨弄了两下,忽听得脚步声起,紧跟着房门被撞开,一个小男孩直挺挺摔了进来。

秦佑臻举灯细看,大惊失色道:“应天来?!”上前喊了几声,见孩子并无半点反应,伸手往鼻下一探,不禁惊出一身冷汗。翻身查看,但见一把竹刀几乎穿胸而过,鲜血早已浸透衣衫。

正自惊惧,听到隐隐窸窣响声,秦佑臻心中一动,忙吹灯出来。眼见黑夜中四片火光急速包抄而来,再想离开已是不及,情急之下就地躺倒,拉过两片飘散的草苫盖在身上。

顷刻间,群人翻墙而入,将农舍翻个底朝天。

半晌,一人开口道:“不是说就在里面么?为何只有那崽子一人?”

过了好大一会儿,另一人道:“难道跑了不成?”

先时那人怒道:“胡说。”

另一人叹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既然崽子已死,传位密函便再难见天日,也算了了大事,何苦非要同弥蓝山结仇?”

秦佑臻正自听的心惊肉跳,忽觉脖颈一痛:竟是火把上的油脂滴落后自草苫缝隙渗入粘连皮肤,好在湿草难烧,这才不曾引燃。

先时那人哼了一声,咬牙恨道:“弥蓝山自打盖源接掌以来,何曾将我丐帮放在眼里?都怪慎游春胆小怕事,如今竟逞的一个小丫头也来要咱们的强。今次不能嫁祸小贱人,置弥蓝山于死地,实在可惜,可惜啊!”

另一人不禁长叹一声,恨道:“寻不到玉牌,只怕帮中有人不服,快快收拾了这里,筹谋正事要紧。”说着朝门内丢入一根火把,喝道:“院舍所有,寸草不留。”

秦佑臻就在他们脚边不足二尺远,听得柴草哔哔啪啪烧起来,心内苦道:“我可不要被活活烧死。”想到这里便要起身。

忽然,一阵熟悉哨声响起。

两人同声急道:“是峨眉的切口。速速离开,省得节外生枝。”说完将火把尽数丢出,顷刻间消失在夜色中。

秦佑臻翻身坐起跑去舀水灭火,忽听身后有人惊喜道:“小师叔?真的是小师叔。”

秦佑臻乍见峨眉弟子白仪如,心中虽喜,却也顾不上招呼,急道:“是我是我,快来救人。”

白仪如跃下马背,飞奔入内将应天来抢离火海。

才将人放下,听见季赛珠难掩喜悦道:“真是小师叔?雅师姐,快来啊。”

见白仪如抬水救火,秦佑臻阻道:“火势已起,快离开这里。”

四人不及相见,一口气奔出好远,才在一片石滩停下。

白仪如勒缰下马,抱下浑身黢黑的应天来,忽然怔道:“小师叔,这孩子已经,已经,”

季赛珠乌布雅围上来,伸手一探,轻声道:“人已经死啦。”

秦佑臻牙齿咬住下唇,慢慢点头,哽咽道:“替他清理伤口,再换上干净的衣服,好好埋葬。”

旁人尚可,季赛珠见秦佑臻难过,鼻子一酸,哭道:“这位小兄弟可是小师叔的小朋友?”

秦佑臻听她说的拗口,不觉一笑,两行热泪滚落,点头道:“是。”

乌布雅生起篝火,轻声道:“如儿,你去弄些水来,珠儿,你来替他梳头。”说着伸手拔出应天来背心竹刀,柔声道:“小朋友,你好好安息,来生再遇见我家姑娘,咱们也可交个朋友。”

季赛珠哭道:“你是小师叔的朋友,便是咱们峨眉的朋友,不管是谁害死你,定要替你报仇。”

秦佑臻听闻一怔,忙道:“且慢,我要检验伤口。”

见应天来衣衫尽褪,季赛珠不觉红脸,低头道:“小师叔,看得出凶手来历么?”

秦佑臻皱眉道:“借你短剑一用。”

季赛珠忙伸手取剑,尚未递出,忽听有人大吼一声,怒道:“住手,休要伤我掌门师姑。”话音未落,人已到了近前,众人抬头看时,却是言崇。

乌布雅白仪如一见言崇,陡然变色,恨道:“你欺人太甚!”说着双剑齐出,一同砍上。

常湛随后赶来,勒马急道:“三弟,休要莽撞。”

言崇一面格挡一面气道:“三哥,就是峨眉的人骗我在先,掳我在后。哼,想害我掌门师姑,除非杀了我。”

季赛珠急道:“咱们为什么要害小师叔?四,你,明明是你欺我峨眉,此刻不分黑白倒打一耙,哼,休怪咱们无礼。”说着抖剑迎上,三人围战言崇。

秦佑臻也不理会,只拉常湛道:“回来的正好,快来瞧。”说着翻开应天来上衣,轻压胸口道:“这孩子胸骨尽数折断,为何丝毫不见外伤?”

常湛细看之下,倒抽凉气,惊骇道:“折云手?”

秦佑臻听闻默然,轻抚应天来背心伤口,皱眉自语道:“为何要杀慎游春弟子?难道只为嫁祸弥蓝山?”

常湛惊道:“这孩子是应天来?”

秦佑臻慢慢点头,忧心道:“只怕慎帮主凶多吉少。”说完将方才所遇情形叙述一遍。

常湛听罢不语,只低头看那竹刀,忽道:“中我折云手者,纵然内力深厚,也撑不过半个时辰。这孩子虽为慎帮主弟子,只怕顷刻间毙命。除非,”说着将那竹刀在伤口处一比。

秦佑臻登时明了,恍然道:“你是说,这竹刀精准的切入他肺部,撑起断骨,将气血导入,保人暂时得活。”

常湛点点头,又慢慢摇头道:“这一刀看似平常,世间却没有几人能做到。如此一来,孩子非但性命暂保,且所受苦楚也大大减少。”说到这里黯然一叹,心中满是怜惜。

秦佑臻抓起竹刀,用衣袖擦抹干净,凑在火堆前,细细打量。

常湛忽然咦了一声,奇道:“怎底这伤口比竹刀还要宽些?”说着伸手一按,随即平掌运力,竟将一块玉牌自伤口内逼出来。两人对望无语,擦拭干净后,连同竹刀一起收好。

半晌,秦佑臻幽幽道:“慎游春早将丐帮之事交由四大长老经管,应天来不过八岁,他们竟连个孩子也不放过?哼,整日仁义忠心不离口,当真侠之大者。”

常湛握住妻手道:“咱们一定替小兄弟报仇。”

秦佑臻哽咽道:“为什么偏偏是折云手?应天来永远不会原谅我啦。”说到这里,忍不住放声大哭。

言崇四人激斗正酣,听见哭声都是一愣,随即住手围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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