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着太阳,等待着正午的钟声敲响。
“咚——”钟声敲响了,我示意流红从我的身上下来,站起身,向众人行了一礼,说“押犯人。”
我先是听到了叮铃铃的铁链响声,随后又看到浑身是血的亲王脚上手上都戴着铁链,正被人押着缓慢的向我走来。
亲王看到是我,瞬间就炸裂了起来,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两个侍卫的束缚,直直的向我冲来。
他双目赤红着,手上脚上的铁链叮当作响,嘴里还在不停的骂着“贱人,你害我!贱人!”我条件反射地将流红护在身后,做好准备打架的我,竟然看到他自己拌到自己,直接摔地上去了。
危机解除,我示意那两个侍卫将他重新押过去,清了清嗓子,一脸淡定的说“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全场立刻哄堂大笑,也不知在笑些什么。
我扫视了一眼下方的众人,也不知道是我的眼神太凶了,还是怎么的,他们竟然立刻就闭了嘴,我接着说“现在由我来宣判罪行。”
“亲王归海沙,谋杀皇子,蓄意杀死宫中审判官,欺上瞒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归海沙血红的眼睛直直的瞪着我,一副疯癫的模样“没错,就是我,归海静穆他活该,他该死,当年要不是我装疯卖傻,肯定也难逃一死,归海静穆他就是个杀人恶魔,你们这群人帮着他,也该死,哈哈哈……只有我需要活着,其他所有人都该死,哈哈哈……”
听到这话,我第一反应是回过身去看流红,见他虽然抿着嘴唇,但是面色如常,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我害怕他被吓到,不动声色地搂着他的腰,让他的脸靠着我的胸膛,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的很快,应该确实是有些害怕的,我抚摸着他柔顺的长发以示安慰,接着说“来人,把他嘴给我堵上。”
“呜……唔唔唔……”归海沙痛苦的摇着头,拼命的想要将嘴上的东西给摘下来,他或许还有好多话要说。
我管他是还打算说什么直接就宣判了处刑方式“按照乌兹国律法,归海沙的行为当凌迟处死,剁成碎肉。”我左手松开流红的腰,拿起桌上的刑签,像飞镖一样直直的插到归海沙面前,我听到了众人的惊呼声“行刑!”
凌迟的过程太漫长了些,我总不能一直站着,所以我又坐了回去,让流红坐到我的腿上,面对着我,轻柔的对他说“别害怕。”说完之后,我就捂住了他的耳朵,毕竟那惨叫声也不小。
流红抬起大大的黑色眼睛看着我,说“小花,你右胳膊还疼吗?我自己捂着吧。”
三天过去了,右胳膊勉强能动,但还是使不上力气,我知道,在这里我没必要逞那强去,所以我点点头松开了手,转而搂住他的腰。
我看着那鲜活的生命一点点的凋落,逐渐失去了呼吸,看着那躯体上的肌肤一点点地被刮落,从白到红再到白,听着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点点的微弱,一点点的没了声响……尽管是看惯了生死,可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微微的触动。
我好像知道归海静穆为什么让我来监刑了。
他这是在警醒我,不论他此刻对我多么宠信,只要我敢生出半分违逆的想法,那我只会有和归海沙一样的结果。
好一招杀鸡儆猴。
他从来都不肯对我放下戒心,就像我不论对他下跪多少次,都不可能真心臣服于他那样。
在某一方面我们其实是相似的。
等到那人彻底没了生气之后,我看到刽子手一只手拿着刀子,直直的一刀砍了下去,直接腰斩,并没有鲜血四溅,因为血早就流光了。
我看着他就像切猪肉一样,将那已经露出森森白骨的尸体,一点一点地切块,我甚至都能清楚的听到骨头被切断的声音。
随后又用流利的刀法将那肉块一点点切得更碎,切成肉渣。
我觉得莫名的反胃,低头看着流红,不再看现场了。
流红他发觉到我在看他,也抬起头来看我,他的眼圈竟然有些红了,我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在他的额头上小心翼翼的吻了一下。
流红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抬起头堵上我的嘴,那恶狠狠的模样竟然有些可爱。
此后也就没我啥事了,就是有,我也不管,剩下的就不在我管辖范围以内了,我和流红在回去的路上正在讨论回去干些什么,这时就迎面走来一个人,他打断了我们的话茬“公子,稍等一下。”
我看清来人是巫师念之后没有说话,牵起流红的手就要从他的身侧离开。
我是很记仇的,虽然他之前帮过我,但我此刻是“花”的身份面对的他,他得罪了我这件事我依旧是无法释怀的,从他身边默默离开,已经是我能给他的最后的尊重。
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我身边的流红握紧了我的手,依旧是有些紧张,我听到他小声说“小花,这样不太好吧。”
我扭过头,看着他此刻极其复杂的表情,发觉他正抬头看着我,大大的黑色眼睛中充满了不解,我给了他一个“我心里有数”的眼神,从巫师念的身旁离开,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突然,我感觉到右手的手腕被人握住了——是巫师念!
我简直要当场裂开,自从我受伤之后流红就没有再主动碰过我的右手了,这一番,巫师念再次惹毛我了,我的语气自然就好不到哪里去“你眼神不好使吗?”我低下头很冷漠地看了一眼巫师念握住我手腕的那只手“你没见我的爱人在我旁边,你这是什么意思,找打吗?”一直到现在,我腰边的剑还好好地挂在腰间,已经是我对他最大的忍耐了。
巫师念被吓得不轻,他应该没有想到我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十分慌乱地松开我的手腕,赶忙向我道歉“对,对不起,我……”
我懒得听他继续说下去,迈开腿打算离开,不曾想,他竟然不依不饶,又叫住了我“公子,我有话说。”
“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不想听。”我一点都不怀疑他要是再冲撞我一次,我就真的要拔剑砍人了。
我故意把话说重就是为了赶快脱身,不曾想,他竟然还不放过我,这次我真的要怀疑他是归海静穆派过来考验我的耐性的了“公子,根据《楼兰律法》第四十三条,第五十条,亲王的罪不至于判这么重的。”
我索性也不走了,停下脚步,回过身到时候我忍不住怒火杀了他也只能怪他自寻死路,我已经给过他离开的机会了“如果我没记错,琴师应该不允许参与政治的,我现在完全有理由把你抓起来,送到司法部门去处理。”
巫师念楞了一下,应该是在思考怎么回我,我看到他看了流红一眼,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此事无关乎政治,只是我作为朋友的一点劝诫。”
“朋友,我何时和你是朋友了,我和你很熟吗?”我话一说完,就感觉到流红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再说了。
“公子,口下留德。”巫师念抬头看着我,语气难免有些冷了。
“你倒是给我留德的机会。”我也反过来看着他,毫不留情地说“不会说话就别说,聒噪。”我自认我已经给了他许多情面了,要是换做旁人,我早就提剑砍人了。
“你弟弟胤魁他……”
“你别提他!”我的余光瞥向腰边挂着的长剑,心里祈祷这场交流赶快结束。
“鬼宇……”
我松开流红的手,握住剑柄,看着他,语气中隐隐有了威胁的意思“巫师念,你在找死。”我不管他是怎么知道鬼宇这个人的,但他提起鬼宇,就已经是对我的一种挑衅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就不能好好听我说句话吗?”巫师念抬头看着我,眼圈竟然有些红了。“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我已经不打算再说了,转过身去,说“我说过了,不能。”
在这之后巫师念就没有再说了,我牵起流红的手离开了,我注意到流红在频频回头,在拐角处流红小声对我说“小花,他好像在哭,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在哭吗?我的心里疑惑。
我忍不住回过身去,看到他还在原地站着,他个子本就不高,此刻又低着头,我更看不清他的神色了,好像真的是在哭——风很大,吹动他浅金色的发丝在四处乱飞着,他洁白的衣袍被风吹得翻飞——他的身影似乎真的太单薄了些,好像还十分落寞。
鬼使神差的,我拢着嘴对他高声喊道“下次见面,我们好好聊聊!”
走廊里很空旷,我知道他能清清楚楚地听到我说的话,他猛地抬起了头,脸上确实挂着一行清泪,但他在笑,他张开嘴,无声的说了一句话,很好辨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