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我们到了营山村,再往里车就走不了了,我们在村里休整了几天,找到了一个叫顺子的朝鲜族退伍兵当向导。吴三省刻意在这人身上留了气味做标记,他们肯定是接触过,但顺子见到我们时没什么表示,我也就没主动交流。
商量好价钱,我们又按照顺子的要求买了不少东西,十个人十五匹马浩浩荡荡就往林区的深处走去。
从营山村进林区,顺着林子工人的山道一直往上四个小时,就是“阿盖西”湖,朝鲜话叫姑娘湖,湖水如镜,一点波澜都没有,把整个长白山都倒影在里面。
风景如画,我却莫名有点心慌,甚至有种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
这时候,吴邪突然递了张纸过来,又朝我指了指鼻子,我还以为自己鼻涕都被冻出来了,用纸一擦,红的,原来是流鼻血了。
吴邪先一步预判了我,“又上火了?”
“真聪明。”我胡乱擦了擦,用纸堵住,慢一点这地方鼻血都能冻成冰雕。
华和尚在一旁冷笑,“吴小三爷,你可别被这娘们柔柔弱弱的外表骗了,流这么点血算什么,断胳膊断腿的也不耽误她害人。”
我和华和尚是私人恩怨,但他这话其实也没错,我把擦过血的纸一团,精准的丢到他脸上,“那你可得小心点,这次别被我害死了。”
他大骂一声,立刻像是沾到什么脏东西一样,不停的擦着脸上沾到的血。
小垃圾。
回头就看到吴邪脸上又出现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次见面后,他用这样的表情看了我多少次。
其实很好猜,老痒发现的六角铜铃和青铜树枝都指向一个地方,那棵仿若神迹般的青铜巨树,吴邪肯定是在那里发现了什么。
那个地方太诡异,我当年离开后就没回去过,潜意识里也不想让任何人发现,但到了现在,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又和那个地方有什么关系,都不重要了,我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用食指在他鼻尖上一顶,看着新鲜出炉的猪鼻子,‘扑哧’一声笑出来,吴邪懵了一下,恼羞成怒拉开我的手,“别闹!”。
我点点头,朝他一笑,“不要!”,乘机又往他鼻子上顶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
几个小时后,我们已经远远将“阿盖西”湖甩在身后,这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发现,另一只马队出现在了湖边,正在搭帐篷扎营。
我拿出望远镜看了看,是支外国人队伍,大概有三十几个人,不出意外在里面找到了阿宁。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打通关节的,里面有一半人几乎都背着五六式步枪,设备上至少比我们先进了得有几十年。胖子看着枪眼热,恨不得去抢一把过来。
吴邪举着望远镜许久没放,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担心,大概还是放心不下吴三省。
华和尚脸色也变了,轻声问陈皮阿四怎么办。
陈皮阿四不以为意,轻蔑的笑了笑,道“来的好,说明我们的路没走错,继续走,别管他们.”
我们一直往上走到一个废弃的雪山前哨战补给站,天色渐晚,考虑到再往前就过雪线了,很难找到避风的地方,在这里凑合过了一夜。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天上飘起了雪花,我点起无烟炉烧了些热水,没多会潘子也醒了,硬汉在这种环境里也冻得发僵。
其他人还都没醒,我们俩就用简单的手势交流,他把干粮煮上,到门外抽了支烟,回来的时候脸都是僵的,连灌了好几口热水。
“咱们合作不是一次两次了,三爷信你,那我也信你。”潘子接过我手里的勺,搅着锅里的糊糊,压低声音道,“我就不问你到底是要做什么,你给我交个底,三爷这次行动,你知道多少?他娘的,总不能咱们两眼一摸瞎,一直被一个外人牵着鼻子走。”
“我也是出发前才收到消息,知道的估计不比你多多少。”我看潘子一脸担忧,这队伍里真要论对吴三省的关心,吴邪这个侄子估计都比不上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他应该是得到什么消息提前出发了。”
“你怎么知道?”潘子瞄了眼几人休息的方向,问我“是不是路上发现什么了?”
“算……是吧。”如果顺子能算的话,“反正他现在肯定是没落在阿宁手上,往好的方面想,有时候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潘子一下来了精神,我们又聊了几句,其他人陆陆续续起来,除了胖子和叶成,几个人无一不冻的僵硬,喝了点汤暖暖,就接着赶路。
中午的时候,突然刮起了大风,顺子说再往上就不能骑马了,得改为用马拉雪橇,和狗拉雪橇差不多是一个体验,不过山路上马跑起来不稳,胖子因为太重,好几次都侧翻摔进雪里。
一直到下午两点多,风丝毫不见小,反倒越来越大,天都灰起来,顺子皱着眉看了看四周,就啧了一声,说道:“风太大了,这里好像发生过雪崩,地貌不一样了,我有点不认识了.还有,你们看,前面压的都是上面山上的雪,太深太松,一脚下去就到马肚子了,马不肯过去.这种雪地下面有气泡,很容易滑塌,非常危险,走的时候不能扎堆走.“
我们来时一路上都没看到避风的地方,这时候往回走也没用,顺子想起来前面不远有一个废弃的边防哨岗,大概也就一个小时的脚程,我们可以徒步过去避避风雪。
我穿上雪鞋走了一步,一下小半个人就没了,这能想到把墓建在雪山里的人确实是个人才,盗墓贼还没到地方就能被活活折腾死。
顺子在前面带路,我们跟着他艰难的在雪地一直走到傍晚六点多,连哨岗的影子都没看见,我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顺子左看右看,忽然哎呀了一声:“完了,我知道这哨岗在什么地方了!”
我们围上去,他脸色极度难看,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里发生过小雪崩,哨岗肯定给雪埋了,就在我们脚下,难怪转了半天都找不到!”
我顿时想吐血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