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的饭食虽不奢侈,但清淡,好在对病人是有益的。
云兮熬了些粥,想着若宴止钲醒来,也能吃些。
可天越来越晚,云兮已经吃完了饭,孟大夫还不见出来。
她端着一碗粥守在门口。
忽然门一开,医童出来了,看见云兮手里的粥,笑着道:“我师父用完药了,也给你兄长包扎好了,你进去看看吧。”
云兮正要进去,他接过她手里的粥,道:“你兄长还没醒,吃不了这个,就算醒了也得喝药,正好我饿了,给我吧。”
云兮想想,便给他了。
屋中,孟大夫正将纱布卷好,看了一眼门口的医童,喊道:“十一!”
医童听见声音,连忙放下粥碗赶进来。
孟大夫对着云兮道:“你兄长的伤我已经上好了药,我开了个方子,你按着这个抓药,一天三副,待他醒来,还需在床上静养半个月才能下地。”
云兮接过药方,“多谢孟大夫!”
说完,她拿出钱袋递过去,孟大夫让医童只取了医治的钱,并未多收。
人都出去后,云兮坐在床头,看了一眼宴止钲仍旧灰白的脸。
去厨房,将先前开的药放上火炉。
大婶家的床铺不多,为腾出一个房间,云兮说了今晚守着宴止钲,便只能在这里凑合一下了。
夜深寂静,蝉鸣不已。
云兮坐在床前,用手支着头,看着宴止钲的脸发呆。
油灯昏黄的光晕在他脸上晃动,将眉至鼻尖折出半边阴影。
这样的宴止钲,似乎比平日里他冷漠的脸看起来,要让人舒服得多,她想,明明他长的也不是很吓人。
看着看着,她眼皮渐渐沉重起来,头轻轻点着地。
最后实在撑不住,她便枕着手臂躺在了床头,昏昏睡过去了。
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天边云层飘散,第一缕曙光照在山尖,天终于亮起来。
大婶夫妇每日要忙农活,自然起得早,将孟大夫和他徒弟送走后,便也没打扰云兮,自去下地去了。
屋中光线昏暗,油灯燃尽了,蜡油凝固在一起。
在聒噪的蝉鸣声中,宴止钲眉头微皱了皱,艰难地睁开眼睛。
一丝暗淡亮光泄进来,堪堪照亮屋中的一切。
额头传来一丝刺痛,他正要抬起右手捏一捏,然而右手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得死死的,他一动,整个手臂传来麻木的知觉。
他皱眉侧头一看,蓦然一双俏丽的眼睫映入眼帘。
因为他方才一动,沉重中的人受到打扰,眼睫颤了颤,像小猫似的挪了下脑袋,然后继续睡。
宴止钲仿佛被什么定住了,一动不动。
那张小脸近在咫尺,他只要微微低下头,就能碰到那被压红的额头。
微光打在那张脸上,连皮肤上的小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红润的嘴唇,以及睡得深沉,有些微红的脸颊。
呼吸细密清浅,温柔热意从他脸上扑过。
一切都恬静温暖的有些不真实。
他顿住,止了收手的动作,小心翼翼地躺回去。
屋中他大致扫了一遍,忆起昏迷前的场景,猜测他们应是被哪家农户救了。
忽然一眼,他扫到一旁的桌上放着一碗黑漆漆的东西,像是汤药。
看来他应是昏迷了几天,云兮醒来找了大夫为他医治。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钱袋,果然不见了,垂眸看了眼前的小脸一眼,扯唇笑了笑,心道还不算太傻。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烈。
宴止钲躺得有些难受了,低头一看,云兮还在睡。
他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紧张起来,慌忙从床上坐起,不想牵到了伤口,后背一阵刺痛传来。
他顾不得许多,伸手放在云兮头上摇了摇。
“醒醒!云兮?”
人丝毫没有动静,就在他正准备下床去叫人时,睡的正香的人终于从梦中抬起头。
云兮听见有人喊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猛然醒来。
却见眼前的宴止钲正一脸紧张地望着自己,眉头紧锁,衣衫凌乱。
云兮忽然呆了呆,往下一看,宴止钲只穿了一件单衣,此时衣领都掉到胸口下去了。
那衣领下的皮肤白皙,坚实有力的胸口和窄劲的腰身。
她连忙侧过了头,只觉得自己应该不能看,这可是宴止钲第一次露出这么多在她面前。
若她看了,那人不知道怎么报复她。
宴止钲见面前的人脸色怪异,低头一看自己,忽然明白了什么,赶紧将衣袋系好,偏头看着她。
“行了,转过来吧。”
说完,人却还是没动静,他伸手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取下。
云兮一看,松了口气,重新坐好,不觉手还在宴止钲掌心,看了看他。
宴止钲淡定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