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那个正规矩跪着的小厮道:“你们两人,上次是在何处当值。”
石余战战兢兢,“回,回老爷,在大小姐的西院。”
魏培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两个人。
他吐出一口气,紧紧抿着唇。
上次云兮跑出府走丢,便是连同这两个小厮在内的下人失职所致。
好在云兮平安回来了,他这才从轻了发落。谁知将人调到府门当值这才没多久,又冲撞了云嫣。
他唇角的胡须抖了抖。
早知如此,当时就该将这几个没规矩的东西打死了干净。
此时,去找绳索的魏康年也回来了,待他跑近,魏培泉转头看着他手里的绳索,正待发问。
魏康年自己连忙解释,魏培泉便没说什么,而是吩咐身后的陈叔。
“将这二人绑了,带到正堂去,今晚我亲自审问。”
魏康年连忙将绳索递给陈叔,陈叔带着几个小厮将两人摁住,用绳索捆好带走。
半盏茶功夫,下人走了许多,此处终于寂静了些。
魏培泉对着宴止钲道:“未免那两人话语不实,止钲可否随我一同审问。”
宴止钲顿了顿,点头。
说完,两人便先去处理那两个小厮了。
魏云嫣在宴氏怀里哭哭停停,看着宴止钲走了,才哭着要母亲带自己回去好好洗洗。
魏康年见人都走了,也带着丫鬟小厮离开了。
雪“咯吱”的声音随着一众人远去,四下里又恢复到了初时的宁静。
云兮叹了口气,动了动站得已经有些麻木的腿,起身开了门。
寒风刮过。
黑暗里除了地上被踩得凌乱不堪的积雪,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今晚这场闹剧,总算结束了。
不对,还不算结束。
那两个小厮这样冒犯了魏云嫣,应只有一死,才能平息掉魏培泉的怒火。
还有这魏府的颜面。
她一边出神,一边往回走。
虽没有灯,她借着月光,很快溜回了西院。刚进去,夏婵和春种正准备组织人出去找她。
见她回来了,都以为她又乱跑出去藏起来了,并没怀疑什么。
除夕夜出了大事。
云兮在梳洗过后睡下了,可主院那边却是点了一整夜的灯。
今晚魏云嫣吓得不轻,宴氏抱着她安抚了一整夜,熬到人终于睡着了,窗外的天也渐渐亮起了青灰色的光。
这个除夕夜,总算是胆战心惊的过了。
……
不过昨晚。
宴止钲跟着魏培泉审完了人后,直到四更一刻才从魏府离开。
好在新年伊始,皇帝特意解了京中的宵禁,出门后街上还有许多人在游走。
魏培泉知妻子在安抚女儿,便自己在书房凑合了一晚。
等到天终于渐渐亮起,云兮听见远远有爆竹声响起,她才中梦中醒来。
昨晚后半夜下了点雪。
她听见自己院后有树枝被雪压断的破裂声。
今日便是春节了。
一早,宴氏起身开始安排着府里的事务。
因昨晚发生的事,府里一夜间便传开了。
于是她将全府上下所有丫鬟婆子和小厮,都叫到主院听训。
连云兮的西院一早起来也是空无一人。
下人们被警示了一通,下令谁也不许提关于昨晚的事一个字,否则让她知道,便立刻拖出去打死。
许多人心里也知道此事利害,纷纷闭紧了嘴。
训完话,各院气氛低沉了些。
丫鬟们做事也轻手轻脚,规规矩矩。
连平时喜爱在云兮跟前闲话家常的秋莲和春种,都鲜少听见她们的声音了。
不过因为许多人说话几乎都不避着她,她还是听到了一些消息。
魏培泉一早醒来,将昨晚那两个小厮,以偷盗之罪,在主院的庭院下,活活打死了。
当着全府下人的面,以儆效尤。
两人的惨叫声据说没响多久就戛然而止,很快就没了气息。
当场所有人,俱都吓得脸色煞白,有两个还直接晕了过去。
毕竟那血淋淋的两具尸体就这么躺在眼前,没见过的人定然是受不了的。
随后魏培泉便命陈叔将尸体送出了城外随意安葬。
事情就这么了了。
得到了准确的答案,云兮不知道为何,并没有报仇后的轻松,反而心里沉重了许多。
之后又觉得茫然。
仇虽报了,可这世上最后一个疼她的人,胡嬷嬷,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这整个魏府,住着这么多人,她却仍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