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域雪山。
凌晨时分,天边刚刚亮起一抹微弱的鱼肚白,露气潮湿,打湿山脚的草叶。
草丛上,一丛丛郁郁苍苍的灌木间,偶尔响起一两句轻声交谈。
“师兄,你那边人多不多?”
“只抓住一两个,啧,怎么还有上山采蘑菇的村民,真碍事。”
“我这边清闲,要不我们换个位置?”
“别闹,待会儿交接班的时候,我还要把人押回宗门。”
“我帮你嘛。”
“帮什么?被掌门知道,有你好果子吃。”
“举手之劳,又不累,师兄改日请我喝一顿酒......”
“谁?!你不是徐三!”
随着一身爆喝,一道黑色身影破土而出,朝着左前方的灌木丛飞掠而来,仔细看,他手上还有一只传音竹筒。
“唔,被发现了。”
灌木丛中,长域把传音竹筒,扔到一旁昏迷不醒的黑衣人身上,拨开枝叶,站了起来。
只见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剑,正停在他身前三尺处,直指要害。
长域举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道友稍安勿躁。”
黑衣人并不说话,举着长剑,步步逼近。
长域也不动手,跟着他的步伐,一点点往后退。
长域往后退了四五尺。
直到黑衣人半蹲下身,确认同伴还有气息。
长域才笑眯眯地开口:“抱歉,跟你们开个玩笑。”
“休得轻狂!”
黑衣人将长剑一送,直指长域咽喉,恨恨道:“哪来的杂毛道士,竟敢在此紧要关头,故意捣乱,必须跟我走一趟!”
长域摇了摇头,轻叹口气,装作懊恼无奈的样子,束手就擒。
黑衣人掏出绳索,将他五花大绑。
长域跟他套近乎:“在下长域,敢问道友贵姓?”
黑衣人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颇不耐烦:“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长域不恼,只是笑:“你们穿着打扮都差不多,我总要区分一下吧?那位被我干倒的道友,名叫徐三,那你就是徐四......”
黑衣人“啧”了一声:“随便你。”
“行,徐四,我们什么时候回归一剑宗啊?”
黑衣人闻言动作一顿,又惊又怒:“你......”
只见长域抖了抖肩,原本捆得严严实实的绳索,顿时松了一地。
他摇头道:“你们归一剑宗的名字,都刻在了剑招里。”
话音未落,“徐四”身体一僵,倒在了地上。
小菇君从他身后的草地里,冒出纯白的脑袋,一边收回菌丝,一边道:“第八十人,第五个宗门......山脚下没有其它仙门弟子了。”
“好。”
长域蹲下身,从“徐四”的腰间,摸出一块银白的令牌,和其它四个宗门的令牌一起,整齐地摆在草地上。
长域拿出丘瑾给的玉牌,注入灵力。
一卷半透明卷轴,顿时浮现眼前,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夹杂着一些图画。
长域对照自己缴获的令牌,辨认着这些宗门的名称,以便从《仙门志》上,查阅到近两百年来,这些宗门各自的发展历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无极门,常乐宗......五个宗门里,有四个都是近百年崛起的宗门,从相关记载里,长域敏锐地发现,背后不乏渊界的推波助澜。
唯有归一剑宗,是传承超过七百年的“仙门正统”,与渊界一直势同水火。
真有意思。
长域指尖点着下颌。
他想,以常乐宗为首的四个宗门,立场还算模糊,对方停归的态度也比较友善。唯有归一剑宗,一直激烈反对渊界的存在。
这五个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还联合守在雪山脚下,封住一切进出路,到底意欲何为?
你们玩小花招不要紧,别搞砸方停归的飞升仪式啊。
长域心说,我还想亲眼看看,他飞升之时,到底是怎样的景象呢。
可惜,这次“复活”得太晚了。
否则,长域一定会亲自上阵,为方停归打点一切,绝不让他孤立无援。
想到这里,长域不免头疼:“小菇君,依你看,以方停归的行事作风,都会做哪些打算啊?”
小菇君想了想:“他么,大概会做万无一失的准备吧。”
长域皱眉:“那我此时像无头苍蝇一般,东奔西走,岂不是白做准备,反而添乱?”
小菇君摇头:“谁知道呢。”
长域心念微动。
他回想最近的所见所闻。
“黑衣人”,碧海阁,被封锁的雪山......
关键点是雪山上的黑衣人。
趁着夜色,他和小菇君往返在洛水城和雪山之间,跟踪了许多驻守雪山的黑衣人,发现他们只是封锁雪山,阻止别人进出,并无多余动作。
至于碧海阁众人看到“黑衣人趁机索要财物”的情况,只是个别品行不端的修士,趁机谋私罢了。
事实上,常乐宗等五个仙门的动作,倒不像是“封锁孤立”,更像是“防止打扰”。
线索好乱,头疼。
可惜,向小喽啰问不出所以然,又不能打草惊蛇,惊动那些“大人物”。
万一他们关系和善呢?
毕竟,这些可都是方停归发帖邀请的人。
啧,不管了!
既然没有发现恶意,就不必掺和。
长域可不想坏人好事。
他晃了晃脑袋,迎着初升的朝阳,对小菇君说:“消息探得差不多了,我们暂且打住,先吃早饭吧。”
小菇君最喜欢吃饭,闻言兴高采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