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为自己隐藏的隐蔽而庆幸,殊不知落在江恒眼里,他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根本就不值得放在心上,所以江恒早就知道,却选择了不说不问。
他那么自信。
陆从砚也是这样以为的吗?
江恒说他一点都不了解陆从砚,池墨心想,确实,陆从砚在他面前露出来的一面和别人面前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根本就无从察觉。
陆从砚,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他在池墨面前永远游刃有余,永远熟练,就算在这段感情中,想抽身随时都可以,只有池墨一人弥足深陷。
但池墨还是舍不得,陆从砚和他在一起,和他谈恋爱,上床,就说明还是有一点喜欢的吧,哪怕一点点呢。
只是这一点点,足够承担江恒的怒火吗?
他会不会退缩呢。
池墨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腔孤勇。
黑夜袭来,他只剩下茫然。
不知不觉坐了许久,池墨的眼眶变得酸涩起来,握着手机的手也越来越用力,他低着头,肩膀轻轻颤抖,手上滴满了泪水,他才发觉,他哭了。
若是陆从砚现在站在这里,恐怕就会说“眼睛不想要了,怎么还哭呢。”
他永远温柔,永远沉静,衬得池墨像个情绪不稳定的小孩子,可能在陆从砚眼里确实就是小孩,他也经常这么叫他。
池墨忽然想,自从和陆从砚在一起之后,他发现他都不像自己了,他开始变得害怕失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也会害怕陆从砚突然不喜欢他,突然分手。
如果真的到那一天,池墨可能还是会争取一下,他是真的喜欢陆从砚,能不能不要放弃他。
他变得一点都不体面了。
想到这里,池墨心里更难受了。
就在这时,孙宴午拍了把池墨的肩头:“你怎么了?”
池墨仓皇地抬起头,擦干净眼泪,第一反应就是说:“没什么?”
“唉,池墨啊,”孙宴午也在边上坐了下来,叹气似的说,“我有时候都分不清,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和晨光当做朋友。”
“怎么这么问?”
孙宴午说:“我们最狼狈的一面你都见过了,但是你呢,伤心了自己坐这里哭,谈恋爱的事情要不是我眼尖,你也不会说吧。就算你以前的同学眼瞎,但你也没必要一杆子把我们都打死吧,我们多伤心啊。”
“我没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没这个意思,”孙宴午说,“我是觉得,你可以放开心扉,就算以后有什么变故,你也会想,只是时局不同而已,或者就当不值得,但是你要勇敢一点,不试错,你怎么能知道哪些人对你好,哪些人对你别有用心呢,大不了真心错付,我们重头来过,坐过牢的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呢,你行行好吧。”
“嗯?”
“放过你自己。”
池墨泪腺比较发达,一直擦一直流,衬得他整个人都比较滑稽,手忙脚乱的,但他还是尽力解释:“我没有,你和晨光是我见过最好的朋友了,只是最近发生了些事,我又觉得说出来会显得很矫情,所以就只能保持沉默。”
“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嫌你矫情的。”
于是池墨轻吐一口气,缓缓道:“我哥知道了,我谈恋爱的事情,他很不满意,甚至以辞职逼迫我,听了他说的一些话,我又想了想,觉得他不是很喜欢我,所以有点难受,因为我不想放弃,但是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拖拽着不肯松手。”
“谁说你是一个人了?”
池墨看向他。
孙宴午:“池墨,你知道我分手的原因是什么吗?”
“什么?”
“她家家庭条件一般,家里人知道在跟我谈恋爱之后,就开始怂恿着要我爸公司的股份,不仅如此,还提了一大堆条件,我之前还想着人女孩跟了我,该给的就一分都不能少,但她家胃口太大。我跟她商量了一番,也没说不答应,只是我自己谈恋爱,如果把我父母攒的养老钱都霍霍完,那我成不孝了,我就说等我毕业之后有点起色了再商量这事,如果毕业要结婚的话,就只能按普通的流程来,但还是不会少的。”
说到这里,孙宴午扯了扯嘴角,戏谑地说:“她说我给她画大饼,敷衍她,敷衍她们一家人,既然要在一起,就得拿出诚意来。诚意,我有什么资本现在能拿出诚意,所以就分手了。”
“分手了也不安生,到处诋毁我,让她的闺蜜加我好友网暴骂我渣男,说我要不是南大的,她们还看不上呢,还让我照照镜子看看我配不配。”
“喜欢,喜欢管用吗?”孙宴午说,“池墨,你现在喜欢一个人是最好的状态,不要妄自菲薄,等喜欢被世俗的东西所掩盖,我们又有什么资格谈喜欢呢。”
“我曾经也很喜欢的,但我不会拖拽拉扯,不值得。你这么犹豫,想着即便是不喜欢,都想争取一下,就证明还是很喜欢的吧,我们难得年轻一回,以后再有十八九这样的年纪怕是没有了,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去坚持。我恐怕是不会有这一天了,但我并不会气馁,我决心将剩下的时间都放在我自己身上,每一个人的路都不同,我们大胆尝试,没什么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