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者只知道如今天下河清海晏,闻氏皇帝治国有方,万国来朝。
已然三年了。
关于闻启,她没再多问,就被师父给踢下了小重山。
还是从后门踢的。
因为害怕惊动了前山闻启的眼线。
昭然心情复杂,自也不愿和闻启见面,且听说如今他在宫中混的如鱼得水,便打消了任何见面的念头。
按照师父们说,她之所以会屡次中招,就是因为心性不稳,欠缺历练,仗着自己天资不错,才修道一年就到处出头,迟早会栽跟头,在三位师父护卫下先摔一跤也是好的。
只是这跤,摔得也太疼了。
再次从小重山下来,按照朱律的指示,她应当往北庭走。
虽说天下暂时是太平了,但北境毕竟偏远,民风剽悍,治理困难有之,地方出些神神怪怪的,就更多了。
朱律给她安排了一幢酒楼藏身,身份便是这红楼背后的主人。
昭然对住哪儿并没有兴趣,一路上心情惨淡,只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企图重新走向除魔卫道的路。
只是这回身边人一个都没了。
想到这儿,昭然自顾自笑了。
好在荒野并无人烟,不会被人看到这幅神经病的模样。
她只是想起之前还嫌弃人多来着,想着怎么把各人都打发走。
盛思白和大胆是彻彻底底地离开了,盛叔放也许正在努力学习继承家业,从浪荡纨绔朝持家子弟转型吧。
还有虞靖,在城门口分别之后就没见过她。她本也是孤魂野鬼,不受束缚,又心思纯良,不会害人,分开了就分开吧。
至于闻启……
小时候因为这个皇位差点丢了命,害死了一位哥哥,如今兜兜转转,像是中了咒般,又坐了回去。
他在北庭放纵久了,不知道习不习惯这种日子?虽然知道闻启一定会做得很好,但还是担心他会不会不开心。
“遇上这种事,换谁谁都不会开心的。”一妇人的声音在前面说,“到时候你最好三缄其口,闭上鸟嘴。”
“嘿你怎么骂人啊,信不信我记你一笔!”
“你现在老眼昏花,还看得清字吗?你现在的身份就是我,这个厨娘的助手。拿着个本子还真把自己当史官了。”
熟悉的对话和互相贬低,昭然抬眼看向前面背着行李走得慢吞吞的两人,高兴地喊道:“花姨!老苗!”
前面两人一顿,转过身来,脸上却不见喜色。
花姨虚了虚眼睛,用胳膊肘撞老苗,小声问:“刚才是那个人在喊我们吗?你认识?”
老苗弓腰驼背伸长脖子,也虚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那漆黑的一团,嘴里不服道:“刚不是还说我写字写多了,老眼昏花,现在自己看呐,明眼人!”
眼看着两人又要打起来,昭然心中觉得好笑,走进又见两人都苍老了太多,说出口的话不自觉收敛了些欢快的语气。
昭然笑着看他们,柔声道:“我是昭然啊,你们不认识了?”
“昭然?”花姨凑近了瞧她,被吓了一跳,“哎哟怎么在路上遇见你了,我们还赶着去给你一个惊喜呢!”
“要不是你走一会儿就脚疼,一会儿又要喝水要休息,我们这早到了。”
老苗不屑地朝她撅了噘嘴,又怕花姨反击,动作熟练地避让开可能的攻击路线。
花姨嘿了一声,“你整天坐着写写画画当然不累,我一直站着做饭怎么没人说呢?”
她又笑着握住昭然的手道:“你师父们让我们在红楼帮衬着你,我们就过来了。”
老苗屁股一翘,就想挨打,嘟着嘴小声道:“要我说,闻启治理得挺好的,非要你来这儿锻炼什么,简直没苦硬吃。”
昭然只听见旁边人用力啧了一声。
路上千叮咛万嘱咐的都忘了,花姨怒喝一声,转身就给老苗一个当头棒。
“你别放松警惕啊。”花姨看着昭然,转移话题道,“北庭还是比不得皇城,乱的很。我俩现在老了,行动不便,不能像以前一样罩着你了。”
“哎哟知道了。”昭然一手扶一个,拉着两人大踏步朝前走,“好久不见,我老想吃您做的饭了,给我馋的。”
一路以来的阴霾在见到两个老顽童的时候,瞬间就消散了不少,心里也轻松许多。昭然一手挽一个,站在中间听两人打嘴炮,也听得不亦乐乎。
直到看见面前花红柳绿,金碧辉煌的红楼,莺莺燕燕穿着凉快地站在二楼招呼底下路人,就连头发花白的老苗都不放过时。
她才咽了咽喉咙。
不是,师父们手笔这么大的吗?
不是,把这么大个烟花之地交给只会打打杀杀的她?
有人来管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