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劲装男子闻言,目光微闪,却依旧垂首道:“戚太医,家主特意嘱咐,务必请夫人一同前往。府上已备好软轿,绝不会让夫人受累。”
戚玉嶂眸色一沉,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面上却依旧温和:“哦?侯爷如此盛情,倒叫在下受宠若惊了。”
封灵籁在车内听得真切,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她轻轻按住戚玉嶂的手,低声道:“看来,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戚玉嶂蹙眉,回头压低嗓音:“可你的腿伤……”
“无妨。”封灵籁淡淡一笑,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既然对方执意相邀,我们便去看看,这位明远侯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戚玉嶂见推脱不得,只得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阁下带路了。”
男子抱拳一礼,转身时手腕一翻,做了个隐秘的手势。
霎时间,道旁阴影中闪出两队玄甲侍卫,步伐整齐地列于两侧。其中四人抬着一顶青缎软轿,稳稳停在马车前。
肖灵音掀开车帘,目光在那些侍卫腰间佩刀上短暂停留——刀鞘上暗刻的云纹让她瞳孔微缩。
戚玉嶂俯身将封灵籁打横抱起,宽大的衣袖恰好遮住她裙摆下若隐若现的长刀。
软轿垂下的纱幔无风自动,露出轿内铺着的雪貂皮褥。
墨色劲装男子见他们上了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翻身上马,轻夹马腹,队伍便缓缓前行。
玄甲侍卫分列两侧,铁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整齐的“咔咔”声,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肃杀。
曲正文望着远去的轿影,眉头紧锁:“这明远侯...可不是好相与的主。”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忧虑。
肖灵音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敲了敲车壁:“走吧。”她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回去备些醒酒汤,他们回来时怕是用得上。”
车夫“哎”了一声,抖了抖缰绳。马车缓缓调头时,他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小姐,那明远侯府的人,看着怪瘆人的...…”
肖灵音没有答话,只是将车窗关上。
暮色中,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格外清晰。
*
都京的腊八节果然热闹非凡。街道两旁挂满了红灯笼,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中飘荡着腊八粥的香甜气息。
封灵籁透过软轿窗帘的缝隙观察着街景,心中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夫人在看什么?”墨色劲装男子突然问道,声音近在咫尺。
封灵籁一惊,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策马靠近了软轿,正透过同一扇车窗窗帘望着她。
“没什么,只是觉得都京的腊八节比南边热闹许多。”她不动声色地拉开些许距离,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藏在罗裙中的长刀。
墨色劲装男子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小动作,笑道:“南边重清明,北方重腊八。夫人若是喜欢,今夜可以同戚太医逛逛夜市。”
软轿进入明远侯府时,封灵籁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将车帘微微挑起一角,目光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府中景致。
明远侯府不算奢华,却处处透着世家贵族的气派。
侯府门庭开阔,五间三启的朱漆大门上,金丝楠木匾额“明远侯府”四字铁画银钩,据说是当今陛下御笔。
门前一对汉白玉石狮,左狮踏球,右狮抚幼,威仪中透着世家独有的儒雅气度。
转过影壁,迎面是二十四级青石台阶。台阶两侧立着十二根黑漆明柱,每根柱础都雕着不同的瑞兽图案。
“夫人当心脚下。”
戚玉嶂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下车时,她假装踉跄,戚玉嶂顺势将她快要露出的长刀往裙里藏了藏后,打横抱起她跟随墨色劲装男子继续往前走。
庭院中古柏参天,枝干上缠绕的红绸本该透着喜庆,细看却显出几分诡异——那些漆金暗纹似流水般浮动,既像符文又似图画,透着说不出的古怪。若是肖灵音在此,或许能看出其中门道。
穿过垂花门时,戚玉嶂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东侧回廊的栏杆上,每块栏板都刻着古怪的纹样——竟与古柏树上那些红绸的金漆符文如出一辙。
封灵籁与戚玉嶂相视一眼,心中警惕之心达到巅峰。
走在前方的墨衣劲装男子突然回头,耳垂红宝石闪过一道妖异的光。
“侯爷在沉香阁等候多时了。”他抬手示意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