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宇文太玄的方向。那人依旧懒散地斜倚在软椅上,折扇半掩面容,只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
“原来如此...”封灵籁冷笑一声,“宇文太玄不过是化名。北齐五皇子赫连真,前些时日竟敢孤身潜入东安国都,好大的胆子。”
护卫却恍若未闻,低声道:“姑娘,可否合作?”
封灵籁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忽然展颜一笑:“好呀。”
那护卫恭敬地深施一礼,转身时衣袂翻飞,眨眼间便隐没在熙攘人群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封灵籁重新隐于角落里,指尖轻叩刀柄。鎏金盛会已近尾声,她倒要看看这株“赤焰龙芝”最终会落入何人之手。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后,拍卖台上传来司仪洪亮的声音:‘赤焰龙芝’,成交价……”
话音未落,二楼雅间已见赫连真拂袖而起。
另一侧的赵生与靛蓝长衫客也带着随从缓步离场。
随着贵客们陆续退场,鎏金楼内渐渐归于沉寂。唯有几缕残香在空荡的大厅中飘散,见证着方才的喧嚣。
封灵籁唇角微勾,不动声色地起身离席。
鎏金楼的朱漆大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夜色中一辆玄色马车如幽灵般停驻。织锦车帘掀起一角,赫连真那双深若寒潭的眼眸在暗处闪烁:“姑娘,请。”
封灵籁足尖轻点跃入车厢,檀木香混着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赫连真修长的手指将一方鎏金锦盒推至案几中央,盒盖开阖间,赤色流光如活物般游走——正是“赤焰龙芝”!
“你……”封灵籁指尖微颤,凤眼中寒芒乍现,“南魏那边......”
“不过是个精巧的赝品。”赫连真“唰”地展开折扇,扇面墨玉在烛光下忽明忽暗,“真正的‘赤焰龙芝’,三日前就躺在我的暗格里。”
封灵籁冷笑一声,玉指轻抚过锦盒边缘:“我又怎知,此刻眼前这株不是另一个赝品?”
话音未落,马车突然剧烈颠簸。窗外传来兵刃相接之声。赫连真眸色一沉:“看来有人不想让姑娘如愿。”
封灵籁手腕一翻,腰间长刀已然出鞘,雪亮的刀光在车厢内划出一道冷芒:“赫连公子不妨猜猜,会是谁这么惦记我们?”
赫连真指尖轻叩折扇,忽然低笑出声:“除了明远侯府那位‘神机妙算’的赵公子,还能有谁?拍卖会上那株赝品,怕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哦?”封灵籁刀尖轻挑车帘,语带讥诮,“那赫连公子这障眼法,未免也太不济了些。”
车外厮杀声渐近,一支羽箭“嗖”地穿透车帘,擦过赫连真耳际钉在厢壁上。
封灵籁刀锋一挑,帘幕微掀。但见十余黑衣死士如鬼魅般缠斗着赫连真的护卫,而在远处飞檐之上,赵生一袭白衣胜雪,正负手而立,月光为他镀上一层清冷的光晕。
“好一招螳螂捕蝉。”封灵籁冷笑一声,玉指轻叩锦盒,“只可惜......”话音未落,她突然将锦盒往怀中一揣,抬腿踹开车门,衣袂翻飞间已纵身跃出。
半空中长刀出鞘,刀光如冷月倾泻,直取最近黑衣人的咽喉。赫连真在车厢内朗声大笑:“姑娘,后会有期!”折扇“唰”地展开,三枚透骨钉破空而出,将侧面袭来的暗器尽数击落。
马车随即扬尘而去,转眼消失在街角。
封灵籁足尖点地,刀锋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黑衣人组成的包围圈应声而破,她借力腾空,几个起落间已跃上赵生所在的屋檐。
森寒的刀锋抵住赵生咽喉,封灵籁眼中寒芒闪烁:“赵生!”她故意拖长音调,“或者说,该称你一声赵公子?”刀尖微微上挑,“我好歹救过令堂性命,你便是这般报答的?若让她知道,你带人劫掠救命恩人的东西......”
赵生面色骤变,又迅速恢复如常。他垂下眼帘,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我不知......姑娘也在车上。”月光下,他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泄露了内心的波动。
封灵籁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刀稳如磐石:“现在知道了!让他们退下!”
赵生沉默片刻,右手在袖中微动。四周黑衣死士立即后撤数步,他压低声音道:“劫持我。”
“嗯?”刀锋微微陷入肌肤,渗出一线血痕。
“我也是身不由己。”赵生喉结滚动,声音几不可闻,“暗处还有眼线,若不演这出戏,你我今夜都脱不了身。”
封灵籁眸光微动,突然厉喝:“都别动!否则我取他性命!”她一把扣住赵生脉门,刀锋横在他颈间,拖着他疾退数步。赵生配合地露出惊惶之色,脖颈微微后仰,在月光下勾勒出一道脆弱的弧线。
黑衣死士们果然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封灵籁挟持赵生跃下屋檐。就在落地瞬间,赵生突然反手一记肘击,而封灵籁早有预料,旋身避过的同时,刀背重重敲在他后颈要穴。
赵生闷哼一声,身子一软,瞬间“昏死”过去。
“告诉你们主子,”封灵籁提刀指着下方的黑衣死士,她手腕一翻,刀光在赵生颈间游走,“再跟来一步,就等着给他收尸!”
言罢,她扛起赵生纵身跃入暗巷。身后脚步声杂乱,却始终保持着距离。穿过七拐八绕的胡同,直到城郊荒坟处,确认甩开所有尾巴后,她才将人扔在残碑旁。
“嘶!”赵生突然睁眼,揉着后颈苦笑,“无名姑娘下手真狠。”
“少装模作样。”封灵籁刀尖抵住他心口,月光在刀刃上凝成一点寒星,“说清楚,你为何会出现在此?要这‘赤焰龙芝’究竟意欲何为?还有你是怎么成了明远侯身边‘神机妙算’的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