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楼就开福鼎楼的对面,因是新开的酒楼,许多花样与菜式都令人感到新奇,故而楼中食客络绎不绝。
封灵籁才立至凤翔楼门前,楼中揽客的清秀小厮便上前招揽她,言语颇为伶俐:“这位姑娘,快进来,我们凤翔楼一大特色便是为客人定制菜肴,我观您气质不凡,定能品尝出我们大厨的匠心独运。”
封灵籁微微一笑,轻轻颔首,她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清澈而又不失温婉:“是吗?我今日便是特来凑个热闹的。”
不等小厮再言,戚玉嶂避过欲招揽他的楼中侍女,大步上前立在了两人面前,他朝小厮淡然道:“我们有约。”
小厮闻言,连忙恭敬行礼:“是小的唐突了,公子勿怪!”侧身让路,左手往楼中大门口舒展,微笑道:“公子,夫人,请!”
戚玉嶂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对该小厮满意极了,他微侧首,一直在他身后一副看戏模样的封灵籁立即会意跟着他进了凤翔楼。
两人询问了掌柜后,掌柜派一小厮为她们引路去往莫老头定的包间,他们穿过雕梁画栋,人声鼎沸的大堂,连续绕过几座假山,便来到了一处装饰典雅的庭院。
庭院中,青竹疏影,斜水清浅。
院中放了一块巨石雕刻成的石桌,桌上放着一副精致的茶具与酒器,几盘模样淡雅的糕点放至茶具一旁。
莫老头坐在石桌旁,眼却望向虚空,小曲左右手各拿着一块糕点,一会儿咬这个,一会儿咬那个,吃得不亦乐乎。
小厮将二人引入院中,莫老头听见动静,微微抬头道:“来了?”
戚玉嶂回道:“是。”
小曲见他二人总算来了,囫囵吞下手中仅剩的糕点,连续拍了拍手,将手上沾染的糕点屑拍掉,起身迎接两人,“师父,美鲛人姐姐,你们可算来了,这里的糕点妙极了,比李阿嫂卖的还好吃呢。”
封灵籁抱着刀笑道:“这会儿吃了糕点,等下还能吃吗?”
“能呀!”小曲挺着肚,隔着衣服轻拍了几下肚子,示意自己肚子可能装了。
莫老头见人到齐了,便叫小二上菜,小二领命而去。
随后,小二去又复返,领着一群侍女如鱼贯入,待菜上齐,又齐齐施礼退下。
四人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封灵籁惯常食不言,故而饭桌上不常搭话。小曲是孩子,大人说的事他也听不明白,且一心沉醉于美食中无法自拔,故而也不言语。唯有戚玉嶂与莫老头时不时聊上几句,从考问学识到谈天说地,又到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事,听得人云里雾里的。
酒过三巡,莫老头俨然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他从怀中摸出一锭金疙瘩,往石桌上一搁,嚷道:“小二,结账!”
言罢,头一埋便趴在石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戚玉嶂将石桌上的金疙瘩拿起递给了封灵籁,“劳烦你去结账,莫老头喝醉了,我得背他回家,实在腾不开手。”
“好。”封灵籁望着手心里的金疙瘩不由腹诽,这么有钱么?随意出手便是金子,怪不得戚玉嶂是学的他。
封灵籁在柜台处结账,人常言:财不外露,她自然不是用莫老头给的金疙瘩。待掌柜算清钱款,将余钱给她时,戚玉嶂背着莫老头,小曲拿着莫老头的木杆也出来了。
三人在掌柜与揽客小厮侍女的相送下,离开了凤翔楼。
行至一半路程,莫老头突然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地嘟囔道:“徒儿啊,给刀取个名字罢,新的名字,新的起始。”
戚玉嶂取笑道:“哟,老头子装睡呢?”
莫老头又打了一个酒嗝,粗粝的手指捏住了戚玉嶂的唇瓣,嫌弃道:“臭小子,你莫说话,听得我烦心得很。”
封灵籁仰头望向围着无名镇一重又一重的青山思忖,良久,她的声音如远处青山中飘来,“‘高楼饮酒苦中乐,人间弗往易生难。’此刀便叫‘斩万难’罢。”
莫老头重复两句斩万难后,头一歪又打起了雷鸣般的鼻鼾声,任凭戚玉嶂如何唤他,也不曾醒来。
三人将莫老头送回了家,戚玉嶂寻了笔墨给他留了一封信后,便赶往了镇西的驿站,他买的马车还停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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