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玉嶂:“……”
小曲手捧菜盘,复又踏入正厅,恰逢封灵籁悠然转醒。未待封灵籁启唇,小曲已抢先一步,言辞恳切地道:“美鲛人姐姐,莫要怪罪小曲可好?”
封灵籁初醒,头脑尚带几分昏沉,乍闻小曲之言,不禁微微一怔。旋即,她展颜欢笑,容颜如花绽放:“我怎会生气?小曲日日为我煎药,我心感念,纵有千般怒气,亦不会对小曲有丝毫埋怨。”
小曲闻此,心中欢喜,笑容满面。他轻放菜盘,身形如风,倏然离厅。片刻之后,又手执碗筷,匆匆而归。
戚玉嶂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其后,手中端着最后一盘佳肴,步履沉稳,步入厅堂。
*
夜里疾风骤雨,豆大的雨滴拍打着窗扉,风从细缝里钻进来,封灵籁意识混沌的拉紧身上的被褥。
一刻不到,封灵籁彻底醒了过来,她裹紧被褥靠墙而坐,双手揉搓着膝盖骨,一阵阵钻心的疼从膝头上传来。
手心揉的发烫,却未曾缓解分毫疼痛,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神涣散的盯着被风雨惊打的窗纸。
天微亮,风雨渐停。
膝头疼痛减弱,封灵籁才意识模糊地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封灵籁被敲门声唤醒,她知道小曲叫她喝药了。
日日不落的苦药,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她穿好衣裳打开了门,小曲单手端着药碗,另一只手藏在身后,颇为神秘。
被折磨了一晚的封灵籁,此刻什么话都不想说,她直接接过药碗一口闷。
小曲接过空药碗,将先前藏在身后的手伸在封灵籁的面前,一把娇艳欲滴的不知名野花还带着露珠映入了封灵籁的眼帘。
小曲笑道:“美鲛人姐姐,送你的礼物,鲜花配美人。”
封灵籁接过鲜花,她学着戚玉嶂抬手屈指轻敲小曲脑门,揶揄道:“油嘴滑舌!”
小曲嘿嘿一笑,这时,院中传来戚玉嶂的喊声:“戚小曲!快来帮忙!”
小曲先是应了一声,后叮嘱封灵籁先回屋休息,等吃饭时再出来,随即跑去帮戚玉嶂的忙。
封灵籁有些好奇他俩人在做什么,如此神秘,她把野花放回屋中后,刚下完台阶正欲往院中去,一个黑影从她眼前由天而降,接着耳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响声。
她只感觉温热的液体飞溅在她的脸上、脖颈各处,一股血腥味萦绕在她的鼻尖,她低头一瞧,一个血人伏趴在地,她整个人如同被浇筑的石像愣在原地,不得动弹,连惊声尖叫也忘记了。
院中东南角落里,戚玉嶂师徒正给白鸽脱毛,忽然听见有什么东西落进他们院中,两人相视一眼寻声而来。
只见满脸血渍的封灵籁失魂落魄地呆愣在原地,二人皆是吃惊,又瞧见地上趴伏一人不知死活,连忙上前。戚玉嶂将地上的血人翻过身来,胡子邋遢、蓬头垢面的老头儿映入三人眼里。
戚玉嶂探了探老头儿的鼻息,还有气,他推开老头遮住腕间的衣袖为他把脉,又脸色凝重地掏出腰封里的银针施针搭救。
一旁的小曲连忙将白鸽放回盆里,随意擦了擦手转身就回屋取药箱去了,毕竟人命关天。
此刻,封灵籁好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轻咳一声问道:“他…还有救吗?”
戚玉嶂将受伤的老头扶起,平静道:“有救,没吓着吧?”
“肯定……吓着了。”她半弯下腰双手挽住受伤老头的手臂同戚玉嶂将他扶起来,两人架着老头就往屋内去。
两人将老头放在塌上,封灵籁转身去烧热水,她也就只能帮做这些事了,医药上的事七窍通了六窍,还有一窍不通。她兀自用凉水将脸上、脖颈的血迹擦去后端着烧好的热水回到屋里。
戚玉嶂已经施完针,现下正在处理老头的伤处,老头外伤不重,重在内伤,戚玉嶂内力微薄,只能依靠汤药来治疗老头内伤,内伤最为难治,没有一两年是养不好的。
一番忙碌下来,已过午时,三人皆是饥肠辘辘,小曲瘫坐在木凳上是眼冒金花,浑身无力。
小孩子本就饿得快,一顿不食更是要命,哪还有力气去做饭,而戚玉嶂才是最为受累的那个,医治重伤者本就耗费心力,也是没有余力去做饭的。
唯有封灵籁还有余力,可她不会做饭,料想做出来的也不大可口,一时之间,更加心怀歉疚。于是,她问戚玉嶂要了些银子准备当跑腿,上街买些糕点吃食给他们垫垫肚子。
戚玉嶂不放心封灵籁一人前去,本想同去,奈何还有病人在,万一病人醒来有什么不好的,怕无人知晓。
最后,小曲强撑拖着饥饿难耐的身子同封灵籁上街买吃食。
乡间野道,草长莺飞。
路过河旁,一群妇人在浆洗衣裳,大多都不认识封灵籁,便好奇地问旁人。
陈大娘对封灵籁是有所耳闻,她低声对好奇的众人道:“这姑娘一两月前就跟戚大夫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