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死寂!
没有恐怖渗人的夜枭叫声!没有绿光荧荧的鬼火!从身边走过的人,也没有发出“塔塔塔”,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旷脚步声!
更没有人,去搭理站在路中央的欧阳彤,仿佛她就是个空气人!
欧阳彤感觉,此时此刻的无声,比有声更让她恐怖!
无声,敌暗我明,她连对方是人是鬼是妖是兽都不知道,更别提对方是打哪儿来,害人的手法怎样,那她还怎么去提防、反抗或者反击?!
自己仿佛一下子成了砧板上的小兔子,只能任人,或任鬼任妖任兽宰割了!
大脑快速运转后,欧阳彤决定站在原地不动,以不变应万变,就像小说里的侠客那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时,从山下上来了一辆架子车。
一个人把着车辕弓着腰用力往上拉,后面有两个人弓着腰用力往前推。
空手上山都比下山累,何况他们是拉着装满东西的架子车,欧阳彤颇为同情地望着那三人。
当一行三人,连拉带推地与欧阳彤擦肩而过时,恰巧一股山风吹过,她身上的裙摆被山风吹得高高地飘了起来。
哇!
我睡裙里面没穿胸罩,下面只穿了一条小三角内裤!
欧阳彤猛然意识到,自己站得高,而来人站的比她低,自己很可能会月下走光!
忙不迭地用两手按住裙子,在山路上蹲下身来。
当然不是好莱坞性感女星玛丽莲·梦露那种——手捂飞扬白裙,娇羞带笑,充满诱惑的经典标志性动作!
而是任谁看了都会摇头叹息一句——“谁家女孩子,这么大了,一点公德都不讲,居然随地大小便,不知道羞耻”!
对,就是那种容易引人误会捂鼻子的姿势!
拉车三人被欧阳彤突然蹲下的举动吓了一跳,以为对方想伏击自己,脚步与车同时停滞不前。
敢独自在夜黑风高的夜半时分,明晃晃地蹲在山路中央袭击他们三个,当真是艺高人胆大!
三人迅速对视一眼,相互知会对方,一旦那女劫匪发难,前面拉车的,会立刻从架子车底部抽出木棍,横扫对方小腿!
后面两个推车的,马上会扯下车上篷布,用力掷向女劫匪,盖住她的头,然后合三人之力,痛殴这胆大包天的女劫匪!
然而双方僵持了好一会,也不见对方动手。
三人相互间使了一个眼色,悄没声息地,继续连拉带推地往山上走了。
啧啧,这女灵太他妈的不讲公德了,居然在大路中间便便!
他们身后的欧阳彤,神经紧张、汗毛倒竖、一身冷汗地蹲在地上,紧紧盯着那三人,提防他们出其不意地袭击自己!
可是当她在月光下仰脸,看到那三人脸色煞白,双脚没踩在地上,竟然离地面有几公分高时,顿时吓得都快不会呼吸了,几乎要魂飞魄散!
天啦,见鬼了!!!
突然,山下传来软软糯糯、奶呼呼的婴儿声:“妈妈!妈妈!妈妈!”
正是欧阳彤听到过几次,认为是自己幻听的那个婴儿声!
一声声呼唤,重重地捶打在她心上!
欧阳彤不由自主地站起来,顾不上还赤着脚,也顾不上月光下的山路看不清楚,更不管山路崎岖不平,是否有砂砾和荆棘扎脚,拔腿就往山下跑。
那婴儿的叫声,仿佛在紧急召唤她,牵着她的心,勾着她的魂似的!
她一边朝山下跑一边唱着歌,唱的是她小时候喜欢的一首曲调欢快流畅的壮族民歌!
前世小时候,叔叔教给她:一个人走夜路如果害怕就唱歌,越欢快越好,那样藏在暗处的妖魔鬼怪,以为你胆子很大就不敢出来了,因为那些妖魔鬼怪只敢欺负懦弱胆小的人。
下山的路,像是人们专门在山体中央挖出的通道,宽度足以同时并排过三辆刚才路过的那种架子车,路两边的土崖顶多一米来高。
土崖上,顺着山路往下是一个挨一个的土包,土包与土包之间是些看不清什么品种的高低错落的树木。
山路太陡,欧阳彤不敢跑太快,她边跑边唱边躲避着偶尔上下的路人,免得撞在一起。
月光下的夜风里,欧阳彤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脑后,因为吊带裙里的上身是真空,她不得不双手抱臂来减少丰满无拘束的胸部震颤。
山下的溪水哟荡起波罗,
山里的伢妹哟唱起歌罗。
不唱寒冬唱春风,
春回大地暖心窝。
山里的孩子哟爱春天哪,
心里头开满哟嗬嗬喂花朵朵罗。
......
果然,一唱歌就忘了害怕!
跑到山半腰的时候,突然从山下蹿上来一个大黑猫,眼看要跟黑猫撞上,欧阳彤赶紧停住双脚。
下一秒,她的身子就失去平衡,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又骨碌碌向山下翻了几个滚才停下。
欧阳彤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检查自己身上哪儿磕破了,先左右寻视黑猫,却发现它早已蹿得没影了。
寻视之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两边土崖上,连绵的土包前,居然都站着人!
各个脸色苍白,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在惨白的月光下,在那些阴沉沉的树木映衬下,显得异常恐怖!
我这是来到坟坡了吧!
坟坡,前世叔叔曾跟她讲奇谈怪闻时提过,说那是过去农村专门埋死人的地方。
每个坟坡里,不知道埋了整个生产队里多少朝代生老病死的人,也有夭折的,打架斗殴或者因为战争死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