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是一阵不长不短的沉默,众人视线纷纷落在希优顿身上,瞬间这位老国王成了全场焦点。希优顿眉头紧锁,神情复杂,他身边的伊奥梅尔看起来更紧张了,奥斯卡看得出,他很担心曾经落入萨茹曼魔爪掌控下的希优顿又会产生动摇,从而给这个口蜜腹剑的老巫师可乘之机。
“我们可以握手言和。”良久后国王终于开口了,身边亲卫闻言纷纷瞪圆了眼,听他口气语调越来越激愤高昂,“等你偿还了西伏尔德燃烧废墟和无辜死难的百姓的血债,偿还了奥德堡尸山血海里洛希尔勇士的性命,等你挂在绞架上沦为你豢养乌鸦的食料,我们就能够握手言和!”
希优顿的声音抑扬顿挫中直通高塔顶端,仿佛还有余音绕耳,奥斯卡与这位老国王无甚交击,甚至没有几句谈话,但此刻的他已经为这不容贬谪的王者气度折服。这希优顿王不仅是统治者,还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技艺娴熟的骑手,和文采斐然的诗人,难怪能教养出那样的侄儿和侄女,可惜他唯一的儿子奥斯卡见到时就剩半口气了,否则若是能并肩作战肯定也是令人难忘的经验。
楼上萨茹曼听完希优顿一顿慷慨激昂且态度坚决的拒绝,脸似乎都变得又白又青,握着他那手杖的手也骨节狰狞突起好似鸟爪,加上身子佝偻前倾的模样真像嘶嘶吐着信子随时都会暴起攻击的毒蛇。
这就是所谓恼羞成怒吧,这就是在活灵活现地诠释这个词啊。
“绞架??乌鸦??希优顿,你算什么东西!你竟敢这样辱骂我!”萨茹曼终于暴露了本来面目,手扒着栏杆大骂起来,“你所谓的什么金殿,不过就是间大点儿的茅草屋,里头一群小崽子和乞丐爬来爬去,烂醉如泥!你们才该上绞架!等着吧!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马倌!别忘了,很久之前是我给了你凭自己根本得不到的地位!你在我这里不会得到任何东西,哪怕是只言片语,滚回你的臭茅屋去吧!但是你——甘道夫,”萨茹曼眼刀一甩又盯上了昔日同僚,“我为你感到心痛甘道夫,你现在也在自甘堕落吗?怎么还和这帮贩夫走卒,草莽之辈混在一处?你的智慧和高傲都去哪儿了?我的劝告你还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吗?”
“行了,别废话了。”奥斯卡突然开口把还在思忖的甘道夫的话堵了回去,声音不大却意外地清晰,“翻来覆去还是那一套,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在我们那儿,就是诓骗控制女人的那套说辞罢了,还以为你有什么令人惊异的能耐,原来不过如此。歇歇吧,你要是没什么话对我说的话,我就直接上去了,反正你那门我总有办法开,等着。”
说着奥斯卡就果断纵身下马,甘道夫连忙拉住他的围脖让他停下脚步,一脸哭笑不得。
奥斯卡一时无法明白甘道夫这微妙的表现,是因为实际上萨茹曼并不是在喋喋不休地废话,想靠空口白牙套来宽恕,萨茹曼说出口的每句话都是带有魔力被赋予其中的,在希优顿伊奥梅尔这些普通人类听来,他的每句话都具有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和信服力,这些洛希尔人一脸纠结不是因为不想听萨茹曼大放厥词,是因为内心一直在反复挣扎,清醒老辣如希优顿也着实犹豫了那么一下。
但是看奥斯卡的反应,他能这样不耐烦,说明一开始就没把萨茹曼的言论当回事啊。
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不死人的体质还能免疫魔法?
还是说……他本身就是这种奇人?
“你先别急。”甘道夫暂时不打算深究奥斯卡的奇异之处,松开他的围脖说,“萨茹曼可不真是什么走投无路的羸弱老头,要去我和你一起去。”
“你休想进这塔!”萨茹曼突然扯着嗓子嚎起来,“如果你自认为有本事那你就试试!我萨茹曼就算是沦落至此,对付你我也是绰绰有余!”
这话意思不就是,甘道夫不准上但是奥斯卡可以……?
萨茹曼花了点时间平复了情绪,声音又变得沉着甚至透着几分威严起来:“骑士奥斯卡,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亟待解答,你也确实找对了人,除了我没人能给你真正的答案,我左右也是走投无路,没必要吝啬几句言语,你可以上塔,其他人必须在原处等待,否则塔里会变成什么样可不是你们能干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