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剑者身形动如脱兔,安静而迅猛,长剑扫过静谧的空气仿佛撩擦出火花,瞬间剑刃绞着敌剑左右划开灼目轨迹。第二击砸中对手右手手背,之后迅速变换攻势长剑自头顶劈下,斩在对手横起格挡的剑刃上铛响清脆,一着不成又是纵力猛劈,对方奋力掀开他势沉力重的兵器,趁着他后退试图避开自己攻势的时机高举长剑全力斩下,却未曾料到自己竭尽全力的重劈被剑刃互咬四两拨千斤般旋开一圈,两锋错开瞬间奥斯卡及时抽剑转柄,哐当一声将阿拉贡的剑砸下,嗡嗡鸣响中亚直顺着阿拉贡剑锋滑向他的脖颈,最后停在衣领上,精灵的耳朵甚至能捕捉到锋刃铮铮鸣响,剑已止音未绝。
就像时间突然凝固般,双方的动作静止住了,直到鼓掌声闯入打破了诡异的安静。
先是奥斯卡吃了一惊,他很快抽回剑收手回头,看到哈尔迪尔用力鼓着掌走近。
“这是我能记得的最精彩的对决。”哈尔迪尔说着话两手叉腰站定,视线在奥斯卡跟阿拉贡之间轮番打量,“埃斯特尔,你真是把行事低调贯彻到底啊,我竟从未听闻有人称赞你的剑术。”
“的确乏善可陈,”阿拉贡微笑着耸耸肩,看向奥斯卡说,“你看到的不正是我败得彻底的一局吗?”
“可也只有这一局。”他对面的奥斯卡苦笑着说,“我只赢了这么一次。”
话是这么说,阿拉贡不动声色地瞧着注意力暂时转向哈尔迪尔的奥斯卡心想,这家伙仅仅赢得这一次,却给他留下了足以烙印进记忆力里的印象。刚才那把奥斯卡上来就二连绞斩的确把他惊到了,给他留下了进攻凶猛铁头莽夫的鲜明印象后,猝不及防地卖个破绽勾引出招后手反制彻底定了输赢。其实在这之前,他已经被“废了”一次,他很肯定如果不是配戴锁甲手腕已经被切开了,那会儿他就应该认输的。
其实在这把之前,被阿拉贡的问题问住陷入沉思的奥斯卡之后再动手显得更加犹疑不定,时而打的畏手畏脚时而急迫冒进,绞斩还是会用但是在他看来更像乱用,阿拉贡甚至一度认为自己不经意的言语击碎了对方仅剩的自信,心里还后悔来着,但是他很清楚这种情况下突然喊停不打更加伤人,所以也就耐着性子陪练。奥斯卡虽偶有高招,但也只是偶尔而已,且无法扭转实力差距和注定的败局,就在阿拉贡自认已经看清了奥斯卡的水准后……
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局,错愕得很,倒也服气。
就像哈尔迪尔说的,相当精彩,无可争议,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周围树上平日里几乎不会显露身影的精灵士兵们三三两两聚集在塔蓝上往下瞧,虽说数量不算很多,但也足够在他们头顶围上一圈。
“……原来是你独创的吗?”回过神哈尔迪尔正兴致盎然地询问奥斯卡,后者连忙摇头:“不不,我没那个能耐,招式都是老师教的。”
“哦?他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
“……他已经过世了。身前……也没什么名气。”
“……哦,抱歉。”
“所以我能继续往前了是吗?”
“对,我来就是为了通知这件事。”
奥斯卡深深呼出一口气:“多谢,那就别耽搁了,咱们……”
“你不打算跟埃斯特尔告别?”哈尔迪尔似乎在努力忍住没笑。
“啊对。”奥斯卡嘭地拍了下头盔终于转向阿拉贡,眼里流露出真诚的感激,“谢谢,我很久没有跟人这么畅快地打过。”
“这句该我说。”阿拉贡向他伸出双臂,“如果还有机会,咱们一定得多过几招。”
“当然,当然。”
身着甲胄的两人用力抱住对方撞出闷响,阿拉贡用力锤两下奥斯卡的肩甲才撒开。
互相道别后,不需要奥斯卡再催促,哈尔迪尔二话不说就带着他上路了。他们沿着潺潺流淌的凯勒布兰特河河岸行走,时不时就有落叶簌簌作响,旋转飘落。奥斯卡多瞧了己几眼,发现这些瑁珑叶也并非全然金黄,还有淡绿,橙黄,金红等颜色,有几分落英之美。瞧着前方步伐矫健轻快的精灵,奥斯卡忍不住思考,这些精灵不是对自己充满警惕吗?居然没有派一小队精灵“押送”自己?他终于忍不住对前方那淡金色的后脑勺开腔:“说起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
“哈尔迪尔,”金发精灵头也不回地答,“不过我知道你,虽然也是刚刚知道,看不出来,你的人缘真不是一般的好。”
“……什么意思?”
“你肯定在想昨天只能被拦截在边境线上,现在却可以长驱直入洛斯萝林的心脏地带,连我也没想到,领主和夫人原来早就知道你了。啊,天亮了。”
仿佛为了应和这句话,他们踏出树下阴影天光乍泄,一股脑儿倾倒在一人一精身上,奥斯卡伸手挡住额前,没想到罗瑞恩里也能感受到这么强烈耀眼的阳光,他还以为这是个终年笼罩在朦胧薄雾中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