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明白了,”奥斯卡举起一只手打断了奥利佛那充满了不必要细节描述修辞的激情叙述说,“说白了就是,你们的公主被当做不祥之人囚禁起来不见天日了对吧。”
“她才不是我们的公主,”奥利佛连连摇头说,“布兰德国王早就和那个不详的女巫脱离了关系,陛下公开发表过声明,他说那个白色恶魔只是个恶意假借王后子宫诞下的邪魔外道,他拒绝承认那女孩是王室一员,王子巴德也支持父亲的态度,也只有这样才能平息此女诞生带来的灾厄。”
“灾厄?就是你说的……”
“可不,先是雨季大旱,湖水平面下降了将近一半,入冬后又是连天降雨,人都发霉了,这发霉还是小事,这么一折腾何谷邦人口损失近三分一,全国上下死气沉沉,好不容易熬过了冬季,一开春满湖死鱼,这样的怪事多了去了,谁遭得住啊?本来公主诞生该是举国欢庆的日子,结果却成了数万罹难子民的忌日。”
“所以两年后国王就把公主幽禁起来了?”
“是啊,怪就怪在这儿,这么做了之后咱们整个何谷邦天象气候立刻恢复了正常,到处弥漫的死尸臭都消散得很快,甚至当年还渔产大丰收?反正就是邪门得很,从此以后,那妖孽就别想再见天日,为了举国上下百姓安康,国王也要把她关到死为止,禁止她呼吸一口外界空气,之所以没有直接杀掉,到底是国王仁善,念在到底是自己女儿的份儿上,不愿枉造杀孽,但是即便如此,就算是我们的生活看起来恢复了正常,也总会时不时出现一些……诡异反常的时候,比如这会儿,跟当年就有那么点儿像,也还好只是有那么点儿像。”
“所以……”
“所以要我说那个孽障还是早早解决掉来的清净,可惜她托生非托生在王室,国王不准,谁也没办法,我们估摸着还得忍受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嗨,你说烦不烦?”
然而奥斯卡听完了故事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我这钱是不是花的太浪了点??听这么一个故事就花了一个金豆子,为了没必要特意保护的篝火又花了一个金豆子,这要是放在以前叫长辈看见了肯定要活活气死,哪怕他们家家大业大也不带这么败的。现在只能说是钱多的花不出去,不仅最早弗罗多给他的佣金一半没花出去,鲁邦达尔给他的一笔钱也一分没动,这么多金银如果全部换算成魂量他大概会非常珍惜,然而金银……他真的是没什么轻重概念了。
“好啦,故事说的差不多了,我得去瞧瞧我姑娘,这丫头睡觉可不老实。”
“等一下,”奥斯卡拦住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白女巫?而不是黑的红的……或者别的什么色。”
“哦~我就在想你什么时候问这个,”奥利佛说着重又坐下来,举起一根手指煞有介事道,“会这么叫她,当然因为她看起来就是白的,传闻她全身的毛发全是白的,皮肤更是白的像张纸,唯有一双眼通红如血,特别骇人,虽说天下之大,什么样发色眸色都有,但这种真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哎,我说,老哥你一看就是游历四方见多识广的人,其他种族有没有这样的?”
奥斯卡回忆一番,摇摇头。
“就是说嘛,要我说当初国王夫妇第一眼看到这样的孩子出生就该直接掐死,免得后来生出这么多祸患。”
“这……是一种病吧?”奥斯卡摸着下巴说,“我似乎……听说过。”
“可这妖婆身上没有任何问题啊?没听说她哪儿不舒服,倒是她在这世上所有人都不不得好过。”
“……”
“我真该走了,这火一点温度也没有,也是邪……呃,奇怪得很。”
奥利佛说着站起身,结果一动起来关节就咔咔作响,还得奥斯卡站起来拽他一把他才起身。
“嗨,腿脚不好使了,活儿也不好接了。”奥利佛一边拍着膝盖一边感慨,“多谢你啊大兄弟,说实在的两颗金豆子实在是太多了,这笔横财我怕我消受不起,一颗银豆子就够了。”
“唉,麻烦得很,给都给了,你拿着算了。”奥斯卡连忙摇手说,“看守篝火可是很重要的……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任务,你不仅要保证它不被破坏也要注意别被路人看见,它……没被人看见过吧?”
“我们这儿风大浪大,墙上潮到长霉,又不是市政基建,只有我这种穷的叮当响的家伙才会不得已住这么久,还有您这样的怪人在这儿晃悠。”奥利弗嘴角露出个微妙的弧度继续说,“不顾您放心,那么多钱做封口费绰绰有余,不,把我跟我姑娘打包捆绑出售都还嫌多,我什么也不会问的,这么多钱,不仅能帮你看火,还能把那个有篝火的房间建成篝火殿堂篝火庙什么的,你看怎么样?”
“……不用了。”
“哈哈!我开玩笑的,总之您放心去吧,唉,有空可以来这里吃饭嘛,别嫌弃啊,我已经这么有钱了,做山珍海味没有任何问题,绝对不比宫里的御厨差。”
“……好吧,我记住了。”
奥斯卡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看天色应该离黎明不远了,对于下一步计划他倒是有个明确的打算,总而言之先回住处再说吧。
“要走了吗?”奥利弗看着奥斯卡站起来问,后者点点头,刚推开门他突然想起什么,回头说了句:“我想起来了,这几天我还真需要借令嫒一用。不对,你说过打包卖我都绰绰有余的对吧。”
*
“没什么像样的衣服……真是丢人啊。”
“没关系,我给她买。”
说话间安娜就站到了奥斯卡身边。
“爸爸再见,”她朝奥利弗摆摆手说,“我不会想你的,别担心。”
“啊哈哈哈……我就知道。”
“我离开这里前她会回来的,希望你已经把房子装修好了。”奥斯卡看了一眼身边自觉的安娜说,“我也待不了几天。”
“没问题,有钱能使鬼推磨,让工人加班又算啥!”
既然亲爹都放出这种豪言壮语了,奥斯卡就放心把安娜带走了,趁着天蒙蒙亮他先把安娜带回使馆,开门之前衷心希望玛戈特已经离开了。
然而他刚打开门就已经听到了某人打呼噜的声音,第一反应是应该不是男人,这种呼噜声比那种吵死人的噪音呼噜要轻缓多了。
不会是……
奥斯卡加快脚步走进房间,果然看机马格特四仰八叉光着脚躺在他床上,被子随便搭在肚子上,胳膊张开左右长度刚好横跨整个床铺,肚腹隆起相当明显,还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这是你老婆吗?”安娜也探出头问,“你肯定对她很好吧,在我们那儿这么睡觉会被男人打的。”
“……不是我老婆。”奥斯卡叹口气走上前去拉过被子给玛戈特盖好,再把她的两个胳膊塞进被窝里去,回头一看他结结实实受到了惊吓——昨晚上他一点没碰的满桌菜肴,居然已经被吃了个七七八八??每盘每锅都只剩一点残羹??
这玛戈特怕不是鲁邦达尔的亲传弟子啊!
奥斯卡再扭过头,玛戈特那被被子盖住的肚子还是隆起得很明显,亏得奥斯卡刚才一瞬有点慌以为玛戈特有身孕了,还奇怪昨晚为啥没发现,原来——都是吃饱了撑的啊!!
冷不丁奥斯卡感到有人一把拽住了自己的胳膊,低头一看,就是玛戈特那双看一眼惊艳一次的碧绿双眸。
“哎?大人,您回来了啊。”玛戈特说着扶着腰坐起来,“您看,我照您吩咐把那桌上的菜全——哎?这小丫头是谁?”
“我带来帮你吃东西的。”奥斯卡用毫无起伏的音调说,“没想到……你……”
“不会吧,专门带个人回来帮我吃东西?这理由可真……真别致。”
“我觉得……这位女士不需要我帮忙哎。”安娜沿着桌沿走过去说,“她好厉害。”
“那当然,”马格特自豪地挺起胸脯说,“最重要的不是能吃哦,而是一直保持这种身形,你说对吧,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