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对那只死鸟感兴趣吗?”越瑛反过来好奇地问。
“想啊,但我感觉现在的你并不希望有人为此穷追不舍,所以也就没那么想了。”李雪徽意态轻松地答道。
越瑛尴尬地捋了捋刘海,她想到昨天自己不留情面地斥责他跟踪的场景。
但这不能完全怪她。一路行来,她面临的问题越来越多,答案却始终没有出现,这不免让她十分焦虑。
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越瑛拉紧了领口。
或许,是她太孤单了,在缺乏交流来整修的情况下,思想本身就会胡乱生长出无用的枝桠。
“阿雪,你是高级做题家,我问你个问题,”越瑛忽而开口,“如果有一道题,你找遍了题干都找不到足够的条件来解答,你会怎么办?”
李雪徽托着下巴沉吟了一会,然后回答道:“我会举手告老师,说这道题出错了。”
“啊?!你不会觉得是自己审题不认真或者知识不扎实吗?”越瑛哭笑不得。
“首先我基本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李雪徽无形中又装到了一次,“第二,用故意出错题目来考查学生是否能察觉的情况我不是没遇到过。我只是投石问路。”
“好吧。那如果老师告诉你,这道题没出错呢?”
“那么……我会随便代入一个数,以果推因,检验会卡在哪个点上。然后再以这个点为切入口,看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还是投石问路。”越瑛无奈地总结道。
“有时候,错误答案,也是答案嘛。”李雪徽耸耸肩,回应了一句。
越瑛却被这个随口的回答冲击到,怔住了一瞬。
错误答案,也是答案……吗?
如今她面前就有一道不解的谜题,同样面临着无米难为炊的困境。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的那颗石子又该投向何方呢?
有些东西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
她再次回身望向那片郁郁葱葱却无言的土地,思考着一个全新的问题。
是其他野生动物所为吗?不会,鸟尸上已经没留多少蛋白质了,吃了塞牙缝都不够,且哪有野兽吃东西能一点残渣都不留的;
是被学校出手清理了吗?毕竟确实有禽流感风险。有可能,但如果学校后勤工作能有这样的效率,宿舍的热水管道、教室里的空调就不用被年年复年年地投诉了。
所以,为什么是“干干净净”?
越瑛忽然释然地笑了起来,笑得毫无保留真心实意,这剧烈的转变看得让她身边的李雪徽疑惑非常。
可有什么比这更值得一笑呢?错误的时间,失败的方法,得出了正确的答案。她的那颗石子,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投出去了。
还正中靶心。
她敛了笑容,眼神变得锐利又热切。
一具无足轻重的野鸟尸体,无人关注长达数月,怎么在被她发现的当晚就惹得有人情愿冒着深沉夜色,比淘金还细致地搜集每一丝每一毫?更别提尸体已经七零八落在这偌大的一片乱草中了。
这举动虽然毁掉了越瑛想直接查证的可能性,但却坐实了鹭鸶的死于非命的结论,甚至还帮助了她缩小始作俑者的范围。只能说她吐槽李雪徽吐槽得有点过于早了——还有什么比这更符合“此地无银”的描述?
越瑛知道自己有点先入为主了。但她暂时还没能说服自己,表面乖巧的李雪徽实质上是个腹切黑的小变态,或者是她自己分裂出一个邪恶人格誓要杀尽看不顺眼的飞禽走兽。
那么,谜底已呼之欲出。
那个人种种的不合情理的态度和举止,甚至“恰好”在各个事发地出现的时机,都在此时一一加深了越瑛对其的怀疑。
现在想来,驾车在校园里狂奔,未必不是下手之后的慌乱所致;在湖边突如其来的现身,可能是因为重温故地时却发现有人对她的手笔感了兴趣。
越瑛对这个答案越来越心满意足。
陆·灵·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