琀珏就只好想尽办法跟在纪凛烛身边。
但照他在学校里呼风唤雨的程度,应该是他想办法把纪凛烛捆在他身边才对。
他三番五次找到纪凛烛想还那枚纽扣,也不管人家推脱了千百次说那纽扣不是她的。
琀珏不信,还是追着每次见到每次要问。到后来他看到纪凛烛,时常都不用开口,纪凛烛就先一只手挡过来,“会长,那真不是我的。”
可是这回琀珏从口袋里掏出的不是纽扣,是他工作室的地址名片。
“以后叫我琀珏,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
一切都很顺利,纪凛烛十六岁就考进来的能力果然不容小觑。仅仅一年,纪凛烛就追上了琀珏大学三年进度的一半。
她很聪明,也很能吃苦,组里的人只有她跟得上琀珏的节奏。
渐渐的,有这么个得力助手在身边,琀珏干活越来越轻松起劲,况且纪凛烛话不多,一些交流在眼神互换中就完成了,省下很多事。
那天,组里的一个男孩开玩笑告诉琀珏这就叫“安全感”。
不过事情的进展和转变也来得措不及防。
因为纪凛烛实在成绩优异,专业课老师便建议她放弃手头的工作专攻学术,未来一步步向上爬升考取学位,未来再远渡重洋留个学,回到本地肯定各个科技公司抢着要,届时天天在家躺着挂个名也能兜里进钱。
她却从未表达过自己的意思。时间长了琀珏不免着急,问了几次,纪凛烛的反馈都是“把手头项目完结再说”。
他们半年前接了一个给健身馆设计对练型机器人的项目,最近第三批改良的成品出来了,纪凛烛正在全市各个健身房马不停蹄地做测试。连喝水的时间都要挤在通勤里,哪有空想那么远的事情。
直到临放假有一天,项目终于圆满告终,工作室结下的项目款甚至可以直接将办公地点搬去市中心最高那栋楼里视线最好的那一层。
大家都说要聚一聚,从下午玩到晚上,吃完饭再去唱歌。
但纪凛烛请了下午的假。她没告诉琀珏她去哪,琀珏只得从别人口中知道,原来是一个从本校本专业保研到国际名校的学生回来了,那个专业课老师便请他劝劝纪凛烛考学的事。
“国际名校?叫什么名?”琀珏问。
“学校?我不知……”
“我说那个人,叫什么名?”
琀珏有点不爽,可惜没人看出来,因为琀珏日常就是这副表情。
“好像叫全……全斯、斯什么来着……之前校榜上有他……”
“全斯桉?”琀珏语气发狠地问道。
“对!学长你怎么知道?”
关于这个人真是一个字都不想提。琀珏没理会人家的话,臭着张脸就走了,剩下几个人疑惑地对望。
“学长你不去玩啦?学长!”
全斯桉这个名字,琀珏可真是记得太清楚了。
当年琀珏上了两遍高中,起先韶赋修让他熟悉熟悉人类生活,为的是说不定第二遍能赶上纪凛烛上高中。
可惜他苦等六年无果,倒是被这个畜生害得不轻。
那时候琀珏还不叫琀珏,叫琀屿。反正也换过不少名字了,琀珏对取名字这件事完全无所谓。
当时办户口弄学籍时,恰好他身边有一本旅游攻略,随意翻开一页描述的是位于辽阔汪洋中心的一座人烟罕至的小岛,他说:“那就屿吧。”
全斯桉是琀珏第一次上高中的同班同学,家里很有钱,次次考倒数,老师便痛心疾首地将他安排和琀珏坐在一起。
当时琀珏初到人类社会,什么都不懂,说话还很不讨人喜欢。
【玄烈:嗯,你现在说话也不讨人喜欢。】
【琀珏:你闭嘴。】
但全斯桉也是个愣头青,平时上课下课非要拉着琀珏聊天聊个没完,琀珏说什么他也不生气,还愿意乐呵呵地贴在琀珏身上。
有钱又傻的他有很多朋友,课余时间出去混也乐意叫上琀珏一起。开始是很好的,琀珏生平头一回有了“朋友”的概念,可惜现实不会让人太舒服地活着。
全斯桉渐渐变得不一样了,他的朋友从校内换成了校外的一批,见天逃课打架,一天到晚挥霍手里钱却还越来越多。
琀珏有次问他,才知道他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已经拓展到整个缱清州了。全斯桉有意拉他入伙,琀珏直接拒绝。
并不是他知道这样不好,而是他觉得很无聊。他一对赚钱不感兴趣,二有任务在身,三要是韶赋修知道了说不定还会把他胖揍一顿。
两个人没有吵架,但论当时的氛围来说,也算不欢而散了。全斯桉看上去有点生气,但他什么也没说。
而他们的再一次见面,是事情变化的开始。
那是某个冬夜,凌晨一点了,全斯桉突然给琀珏打电话叫他去市里一栋刚被拆掉的废弃医院冒险。
电话那边很不对劲,全斯桉好像在颤抖,他旁边很多人叽叽喳喳不知道说着什么,但琀珏没多想,就去了。
离得不算远,他简单套了个外套走着就去了。那片昏暗无光,他举着个手电筒,沿着一侧没有护栏的水泥楼梯往上走。
二层露天阳台边,迎接他的不是全斯桉,而是一具被摔得粉碎的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