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就是猛地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连带着管家也远离了门边。
内室的师爷留意到门口的异常,转身走了出来,然后看见了正迈过门槛的女子:“大人,这位姑娘是?”
“师爷,她姓燕!”刘知县一把扯住想继续向前走的师爷,“羿少将军就是被她害得给抓走了,现在她又要来害我了!”
师爷皱眉:“姓燕?你是前不久落户在边地的燕惜妤?”
羿衍椋勾结前朝余孽被抓,各地的衙门肯定要查清楚谁是前朝余孽。身为知县府中的师爷,他当然把整件事情的相关人物都已经查清楚了。
边地现在不只有位姓燕的女子,还有一位姓桑的老妇人。
燕氏和桑氏一同出现在羿家军管辖的边地上,怪不得九皇子会怀疑羿衍椋勾结前朝余孽,这确实让大承朝廷感到不安。
但师爷也查到九皇子只把羿少将军带走了,却没有为难住在边地的那俩人,这点让师爷察觉到事有蹊跷。
或许今日能从这燕惜妤口中探到些真相。
“不知燕姑娘为何事来?”师爷试探着问,“若是为羿少将军一事……”
“听不懂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燕惜妤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我是来找知县大人的。”
师爷和管家对视一眼,然后看向刘知县。
刘知县对燕惜妤很是戒备,堂堂羿少将军都被抓走了,想他只是区区地方的小知县,要是被安上勾结前朝余孽的罪名,下场肯定比羿衍椋还要惨。
刘知县越想越觉得眼前这女子不是好人:“本官与你素未谋面,你为何要找本官?”
“我听说边地是刘知县在管,是吗?”燕惜妤看向刘知县。
“是,”刘知县点头又摇头,“但那只是名义上的,边地实际是归羿家管,你有事找羿家去,别来找本官。”
“我这事还真得找刘知县您,”燕惜妤从怀中取出了她的户籍,“我是来找刘知县您来买山头的。”
“……你买山头?”刘知县一顿,看看师爷又看看管家,然后才说,“买山头确实是归我管。”
大承的百姓若想买田地,需先问过里长,里长同意后,带着人去画出田地的位置,再一起去衙门交钱盖章。
而如果想买山头,里长是没有权利的,只能自己去衙门,等知县大人批准才可以。
其实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普通的老百姓或许能赚到买田的银钱,但他们赚不到买山头的银钱,因为买山头的富户都是带着孝敬来衙门的。
这就是民间常说的“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但眼前这女子两手空空……
刘知县再一想到边地还有一位姓桑的老妇人,眼睛忽然亮了几分:“你想买哪处无主的山头?”
燕惜妤笑笑:“临阜山。”
但刘知县却觉得她这笑容挺怵人的:“临阜山?!你要买临阜山?!”
“对,”燕惜妤点头,“就是边地那座跨大承和荒漠两界的临阜山。”
“……那座山不卖,”刘知县顿时就蔫了,他还以为能从那桑氏老妇人身上榨出一笔银子,却没想到人家是要买临阜山,“你也知道临阜山跨两界,它既归大承也归荒漠,但荒漠那边夷狄人自己都还四分五裂,临阜山至今都不知归他们那一族来管,没人能把临阜山卖给你。”
“那我就只买咱大承这一边的临阜山,”燕惜妤笑眯眯地说,“知县大人给我写地契吧。”
“你……”刘知县都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师爷先察觉了燕惜妤此次的真正的来意。
“燕姑娘怕不是来买山头,而是来抢山头的吧?”师爷盯着燕惜妤,再看看外面还躺着的那个下人,“大人小心,此女来者不善!”
“什么?!”刘知县这才发现外面台阶下倒的人,他立即瞪管家,“府中护卫呢?”
管家哭丧着脸说:“方才她说她是走进来的,还说谁拦她就打昏谁,小的怕把她惹怒了,所以不敢声张。”
他这话说得虽然委婉,但刘知县也不是真的傻子,他自然听出了管家话里的意思。
他知县府中有护卫,但都被这女子给打昏了,否则她不可能会大摇大摆地站在他的书房前问他买山头。
不对,她是来抢山头的,抢的还是临阜山。
“你……要来抢临阜山?”刘知县迟疑地开口,“你难不成真是前……”
“我不是,”燕惜妤打断他,“我和前朝没有任何关系。”
看她说得斩钉截铁,刘知县莫名的就信了。
“就当你不是,那你能拿出多少银子买临阜山?”刘知县还是很爱银子的,既然她硬要买,那他就卖,只不过卖出去的临阜山也不可能归她所有,但银子他要定了。
“我没什么钱,”燕惜妤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了两枚铜钱,“我想用两文钱买临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