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惜妤这话一说出来,屋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你有靠山?”佟槿方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什么时候有靠山的?”
他边说边看向罗采春和仲茂,要知道他们这些人或迟或早地跟着燕惜妤一起来边地,这一路上的种种经历,若燕惜妤真有靠山,他们不会不知道。
他以为是他忽略了,但看见罗采春和仲茂也一脸的茫然,就知道大家都和他一样,根本不知道燕惜妤有什么靠山。
“你真有靠山?”他又看向燕惜妤,“是哪里的大官?”
若只是略富有的商户,而不是当官的,那这靠山也没甚用。
都说民不同官斗,富商除非是皇商,否则都得给当官的磕头。
“还没有到手,”谁知道燕惜妤却是神秘一笑,“不过很快就能到手了。”
“到手?”佟槿方这下更糊涂了,“你说的到底是不是靠山啊?”
“靠山嘛,”燕惜妤笑着说,“只要是山就行。”
坐在她旁边的桑大娘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着燕惜妤的眼神有些炽热,“姑娘的意思难不成是……”
“桑大娘你之前说过大山无主,”燕惜妤侧头看她,“这话我一直记着。”
“好!好!”桑大娘领悟了燕惜妤话中的含义,有些激动地说,“老身一直在等着这一日的到来,可算是让我等到了!”
她们俩像是在说着哑谜,旁边的人都听得云里雾里的,唯有佟瑰方猜到了大概。
她想到了之前摘药草的那座名为临阜山的大山。
临阜山作为大承和荒漠交界,既属于大承,也属于荒漠那边的夷狄人所有,但大承不敢轻易闯入,夷狄人自从停战之后,更是多年不曾踏足。
夷狄蛮族善骑术,他们适合在空旷的地方上作战,一旦进入了大山,都不用敌人出手,他们自己就会被困在山中。
临阜山离边地很近,山脚下驻扎着兵营,但士兵除了上山巡逻之外,平日很少进山,只有住在边地的百姓,会偶尔在山脚再往上一点的地方挖草药和摘野果。
临阜山是大承最大的一座山,要说它是靠山,确实很贴切。
但这座靠山永远只安静地屹立着,只要不冒险进山,根本没人会怕它,所以临阜山哪怕再大再高,也没办法震慑那些牛鬼蛇神。
佟瑰方不知道燕惜妤是要如何才能把临阜山当作靠山。
燕惜妤也没再多说这个话题,她只是简单说了两句,然后就又问起了陶坊和布坊的事。
焦老爷子一家烧出来的陶器燕惜妤是看过的,她还把那些陶器带去了达格其和苗月。
因为知道陶坊没可能会在短短十几天就会新烧出薄陶器,所以燕惜妤知道让别人最掂记的,唯有布坊了。
果然就见桑大娘在炕柜里小心地捧出了一块折叠着才两只手掌那么大的羊毛纺布出来。
“咦?羊毛已经织出布来了?”燕惜妤惊讶地双手接过来,先是仔细看过织法,又举起来对着光线反复看过,最后欣喜道,“就是这种羊毛织过来的料子,就是这种没错。”
桑大娘笑着看向仲三:“这事你就要问仲三了,你之前让他代替罗姑娘留在布坊帮忙,这羊毛纺布就是他和杨家两位女子一起织出来的。”
“仲三,你这可真是一鸣惊人啊,”燕惜妤看着仲三,“你快给我们说说,这羊毛纺布你是怎么织出来的。”
仲三被大家看着,既开心又有些羞臊,连连摆手道:“我没这本事,是杨元正的俩位姐姐用格杼织出来的,我只是帮着在旁边理顺了打结的羊毛线。”
“杨元正的姐姐?”燕惜妤想了想,“我记得他的姐姐没有被流放过来吧。”
桑大娘叹息道:“唉,是没有,但他两个姐姐的夫家都怕被杨元正连累,就把杨家的姑娘给休了。”
“什么?”燕惜妤一下子就坐直身体,“凭什么休妻啊?不是说家族流放不会波及到已经嫁人的女儿吗?”
“律法虽然是这么说,但……”桑大娘摇摇头,却又有些欣慰地说,“好在杨家的俩个女儿果敢决断,硬是威胁着夫家把休妻改成了和离,还带回了一些嫁妆,就是你和罗姑娘出去的那日,她们俩人也千里迢迢跟着商队来到了边地。”
仲三接着说:“她们俩人到了之后,看见杨元正带回去的一些羊毛,就多问了几句,然后羊毛纺布就给织出来了。”
燕惜妤有点震惊:“咱布坊这是来了两位织布高手啊!”
“……可这样一来,杨家这俩位女儿可该如何是好?”罗采春忧虑道,“和离的女子会很艰难的。”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佟瑰方忽然开口:“再难也好过在夫家被刁难,若娘家被贬流放,嫁出去的女儿在夫家那真的是举步维艰,还不如和离了好。”
她之前被父亲继母送去给知县的祖父当小妾,她知道在那深宅大院里艰难度日的痛苦。
佟槿方也跟着点头。
他阿姐当时若不是被送去当小妾,而是嫁与普通的和善人家为妻,他也不至于为了能见到阿姐一面,而当了十年的乞丐。
妻子的娘家才刚被贬不久,夫家就迫不及待地要休妻,这样的人家哪能是什么好人,更不会有什么真心。
燕惜妤不知道杨家那俩位女儿的想法,但若她们愿意,她很希望她们能留在布坊。
要知道布坊可是能助她发家致富的产业。
“……你们怎么忽然说这些了?”仲五在旁边有些懵圈地问,“我们不是在说那程管事吗?燕姑娘打了他和他带来的人,他们会不会来报仇?”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燕惜妤。
“你们看我也没用,”燕惜妤摊手,“这就要看他背后的靠山能不能咽下这口气了。”
仲五说:“他们都敢光明正大上门抢你的产业了,一看就是恶霸,肯定会找上门的。”
“不一定,”燕惜妤笑笑,“我觉得不会再找上门,除非衙门里的大老爷是他们的靠山。”
“万一衙门大老爷真是他们的靠山呢?”仲二连忙问,“那衙差是不是就会来抓我们!”
“那程家若有权,他们就不会等到我不在才找上门,”燕惜妤看着他说,“我想程家是有钱,那他要想衙门帮他报仇,他程家就要做好被衙门大老爷漫天要价的准备,商人大多都是越富有越抠门,程家未会舍得给衙门送一半身家。”
“那他们难道就能忍下这一口气?”仲五不相信程家能忍。
“暂时会忍,”燕惜妤点点头,“然后就会在暗中盯着我们,伺机找准机会再报仇。”
“嘶!”佟槿方抖了一下,“背后藏有毒蛇,夜不能寐啊!”
“可拉倒吧你!”仲五撞了他肩膀一下,“夜里睡得最死的就是你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