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推着病床,转个弯,推进病房。病房能容下三张病床,还剩最靠近窗户的病床。
医生将林桑的病床推到了最后一个,停下。
林桑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苍白的脸带着氧气罩,眉头轻皱着,紧闭着眼,泪水从眼角落下。
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
林桑这副摸样让她想起车祸昏迷前的样子。
那天,出车祸后的第一天,林桑也是这样躺在病床上的。
江婷婷随着医生出了病房,缴费。
—
那一天啊,只要想起巨大的悲哀和无力感涌上心头,犹如溺亡在海里,不得呼吸。
闷闷的沉在海里,没有上岸的意愿。
情愿,死在海里。
一些片段从脑中播放。
冬天,她和许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来到一座山的雪上乐园玩。
进了乐园门,地上是厚厚的积雪。人很多,一些项目有人在排队。
她和许诺往园里走,看到一些游乐项目。防护的塑料板把一个个游玩项目隔开。
有区域的雪经过清理,结成冰,穿着厚厚棉袄的人拽着绳子吃力地拉着坐在滑雪圈上的人缓慢移动。
旁边区域,人们排着长队,十个十个为一组坐着滑雪圈顺着积雪的轨迹,从上的起点滑到下的终点。
后面是滑雪的场地。
林桑和许诺都是喜欢玩的人,上午十一点钟项目都玩了一遍。林桑和许诺站在滑雪场的旁边,下坡有一些人在滑雪。
他们位置周围没有几个人。
穿着黄色羽绒服,手里带着黑色手套的林桑望向空中顺着缆线划过的缆车说:“许诺,你想玩缆车吗?”
穿着黑色黑色羽绒,带着黑色手套的许诺没有回答林桑。
许诺望着划过的缆车说:“你想玩吗?”
林桑转过头对许诺说:“想玩。”
许诺点了下头对她说:“我们去玩吧。”
她和许诺并排向缆车入口走。刚走几步,林桑发现许诺在她身后。
林桑回头,“许诺,你怎么不走了?”
许诺一只手插进口袋里,慢吞吞地走像她,一点儿也不像他平常走路的样子。
许诺走到她身前,还是没有说话。
十几秒过后,许诺舔了下嘴唇,“林桑,我......”
林桑睁大眼睛。
许诺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真是奇怪。
“你怎么了?”看许诺难为情的样子,林桑主动问道。
许诺还是不说话。林桑注意到许诺插在羽绒服里的手在口袋里来回鼓动。吸引了林桑的注意力。
许诺还没有回答,林桑看向许诺的口袋,“你口袋里装的什么?”
许诺咽了下口水,又舔了下唇。很紧张的样子。
许诺没有说话。林桑看许诺的胳膊缓缓从口袋里移出,抬眼时视线不经意的看到黑色的缆车从缆道经过。
在缆车坐着欣赏雪景,一定非常的惬意。林桑注视着远处的空中的缆车。
许诺转过头,看到了吸引林桑视线滑向远处的黑色缆车。
许诺回过头,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他注视着林桑,眼里有着坚毅的神色,“林桑!我们去做缆车吧。”
他这一声,林桑立马收回视线,看向许诺说:“走吧。”
到了缆车点,买完票。工作人员打开门,林桑和许诺进了缆车。林桑和许诺相对而坐。
安静美好的气氛,林桑注视着许诺,许诺也注视着她。享受悄然流逝的时间。
一会儿后,林桑站了起来,来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远方山顶上一片一片的树,有的树顶上还挂着雪,地面是白花花的一片。
时间冻结了,雪中的景色定格。
“ 林桑。”许诺叫她,林桑回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的许诺和她面对面。
许诺的一只手伸在口袋里,胳膊缓慢地伸出口袋。
“咔嚓”一个剧烈的响声,响在耳边的声音。缆车上来回晃动。
摇摇晃晃地缆车上有谁抱着了她。
黑暗袭来。
意识逐渐清醒。
许诺啊......
林桑的眼角留下一行清泪。
“执拗”一声,有人推开了门。
眼角挂着泪珠,林桑转过头,皮肤接触在泪水晕开潮湿的枕头。
来人走到了病床前,是江婷婷。
江婷婷看到了林桑,她哆嗦着嘴,胳膊撑着趴在了病床边,蹲在地上小声的哭泣。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她想起许诺出事后送进医院林桑醒来的一幕。
洁白的病床上,林桑手上打着点滴,鼻子上带着氧气罩。脸上苍白,嘴上干裂唇上的皮肤凝结成块。
哭到肿起的眼眶,压住眼睛的面积。标致的五官,太阳穴处泪水沾住头发。
黑色的眼睛里溢满了水光,望着某一点哭泣。和林桑此时的样子一样。
林桑她全都想起来了,想起许诺想起许诺的死,想起与许诺相处的时间。
江婷婷抬眼,与同时挂着泪珠的林桑相望。
心里只有悲伤。
不唤醒林桑的记忆 ,林桑迟早会被幻想中的许诺带入死亡。唤醒林桑的记忆,还有一丝可以挽救林桑的希望。
林桑会不会再次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