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餐厅,两人下车,叶蜚声临走时看了眼李解,提醒他:“那份外卖我加了很多辣椒,要是不能吃辣就别吃了。”
李解一向嗜甜,对辣口一向敬谢不敏,听见叶蜚声的话,正要感激道谢。结果还没说话就突然收到宿时信轻飘的一眼,立刻说道:“我喜欢吃辣,我会好好吃完的,谢谢您。”
服务员提前得到消息,一直等在门口,见到人来,立刻迎上去,“宿总,宿太太,晚上好,请往这边走。”
叶蜚声边跟在服务员身后往里走,边打量着餐厅环境。这里的每处陈设都透露着一股浪漫的文艺气息,每张餐桌上都放着一枝黄色的玫瑰,那玫瑰盛放在灯盏形状的支架里,从远处看,还以为黄玫瑰是点亮餐桌的氛围灯。
刚坐下,服务员就上了几道菜,并将菜单递给两人,“宿先生,宿太太,担心你们饿,这边先给上三道菜垫垫胃。这是菜单,您看看还有没有喜欢的。”
宿时信接过菜单,没有看,又顺手合上扔在一旁,随口说道:“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选几道辣口的,再加一瓶红酒。”
服务员点头:“好的。”
叶蜚声看了他一眼,翻过几页菜单,选了一道鲜炒时蔬和一份奶油蘑菇汤。
这两道菜跟辣口完全不沾边。
点完后,她又对服务员说:“我不喝红酒,我想喝橙汁。”
服务员说了声“好”,宿时信又紧跟着说:“那就把红酒换成橙汁。”
服务员离开后,叶蜚声看了眼周围,这才发现一路走过来没有看到其他人不是她的错觉。
整间餐厅确实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下意识说道:“这家餐厅的生意看起来不太好。”
宿时信给她面前的碟子里夹了菜,让她先吃饭。
“这家餐厅虽然不对外开放,但是生意还算不错。”
叶蜚声咬了口蟹肉饼,疑惑看他。
宿时信解释:“这是一间私人餐厅,是老板专门用于接待VIP会员的地方,一个VIP会员的费用就能覆盖餐厅一整年的开销。”
叶蜚声好奇,一时没深想,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宿时信见她把蟹肉饼吃完,又给她夹了一道菜后,才淡声说道:“因为我就是VIP会员。”
叶蜚声睁大了眼,随即低头默默吃饭,没敢再继续问这间餐厅全年开销是多少钱。
正吃着,他们刚刚点的菜就上来了,服务员帮忙给两人倒了橙汁后才离开。
叶蜚声肚子实在是饿了,接下来也没再跟他聊天,只专心吃饭。
只不过吃着吃着,见碟子里的菜一直没少过,这才觉得不对,她抬头看宿时信,“你不吃吗?”
他一直在给她夹菜,自己却没有动过筷子。
宿时信喝了口橙汁,微蹙眉,似乎是不满意这种清甜淡口的味道,“我吃过饭了,还不太饿。”
叶蜚声眉头皱紧,不理解他的行为,“那你晚上过来找我干什么?”
宿时信抬眼望着她,平声说:“过来带你回家。”
叶蜚声愣了下。
“难不成你还真想要住在工作室?”他自问自答,“不过那里又没有床和被子,你就算想睡应该也没地方。”
叶蜚声低声说:“那还可以住酒店。”
她说完,很久都没有听到其他声音,便自如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却又忽然听到他叫她的名字。
“蜚声。”宿时信说,“我们已经结婚了,我想,你还没有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叶蜚声听到这话,挟菜的筷尖稍顿,但没有说什么,继续如常地吃饭。
晚饭结束后,叶蜚声没有异议地坐上车,和他一起回去宿家。
宿家所在的小区在市中心,从郊区开车回去,需要一个多小时。路上车速平缓,没有任何颠簸,车内空调温度舒适,叶蜚声没有任何意外地靠坐在椅背上睡着了。
从早上下飞机到现在,她一刻都没有停过,神经绷得太紧,现在松懈下来,才觉出疲惫。
车里一向没有毯子抱枕之类的物品,宿时信看了她一眼,将身上西装外套脱下,给她披了上去,然后将车内灯光调到最暗。
车厢内很安静,虽然只是浅眠的一觉,但等叶蜚声醒来,一霎间觉得神清气爽,连睁眼都毫不费力。
但睁开眼在看到车外熟悉的建筑物后,忽地愣住,她起身,身上的西装外套便顺着她的动作滑落到膝盖上。
她看了眼车内,这才发现,车里只有她一个人。
驾驶座上没有李解,旁边也没有宿时信。
她拎起那件外套,疑惑地推开车门下车,站在花坛边的人听到声响,回头,看到她从车里出来,说道:“你醒了。”
叶蜚声走上前去,将外套递给他,捋了捋睡乱的长发,不解问道:“到家了,怎么不叫我?”
宿时信接过外套,叶蜚声触到他的衬衫袖口,察觉那面料冰凉,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怎么不进去?李助理呢?他回家了吗?”
宿时信将外套挽在手臂,笑着说:“你问题好多,我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
叶蜚声抿唇,眨眼,有些不好意思。
宿时信因为她的这一个小动作,沉重了半晚的心情忽然明朗起来。
因为没法将她抱回房里,也不忍心叫醒她,所以只能选择站在这里等待。
很多时候,人生就是这么无力。
他在这件事情上,有了更为直观深切的感触。
时间已晚,家里的人都睡下了,房间黑暗,只有客厅桌上的一盏灯散发出幽暗昏黄的光,像是在等待晚归的人。
叶蜚声还记得去年在这栋房子里度过了一天一夜,现在又重返旧地,还没来得及生出些许感慨,就已经到了三楼。
宿时信将一扇房间门推开,说道:“累一天了,洗完澡,早点上床休息。”
叶蜚声看向他,宿时信避开她的目光,“床品都换过了,衣服也都准备好了,有什么事直接找佣人。”
叶蜚声没有说话,宿时信说完后也不再多言,从那扇打开的房门前往出走了两步,然后推开自己的卧室,走了进去。
“咔”的一声,房门轻关上,阻绝了背后一直望过来的视线。
叶蜚声看着紧闭的房门,清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很轻,很淡,仿若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