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唯春看了眼桌上的两人,劝解道:“爸,之苦年纪还小,让他在子公司再多锻炼锻炼两年也是好事。而且时信说的也对,集团的规章制度面向的是所有人,之苦虽然是他弟弟,但也不能例外。万一这消息以后传出去,说时信身为管理者,却不以身作则,被有心人利用大做文章,这对整个集团都很不利。”
这话只是听起来有几分道理,但细想根本说不通。
别说整个晟远集团都是宿家的,安排一个人进总部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再者,按照宿时信的身份,别说是进总部,就是直接任命宿之苦任职高级经理,也没有人真的会议论。
然而,现在晟远集团是由宿时信做主,他要说个“不”子,宿老爷子也不能直接反对。
他已经把集团彻底交到了宿时信的手上,如果出言反对,那就是不相信宿时信的能力。
宿时信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准则,一旦宿老爷子露出怀疑的迹象,他是大可以撂挑子不干的。
宿老爷子不想和亲孙之间真的存在嫌隙,至于让宿之苦进不进总部,进了总部要担任什么职位,本就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他生气,也只是气宿时信对万事都不在意的态度。
赵唯春的话,正好给爷孙俩都递了台阶。
“我就跟你随便提一下,公司的事,我现在也管不着,你看着办吧。”宿老爷子一脸“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态度。
宿老爷子已经走下了台阶,宿时信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便道:“那就让他走流程申请。”
一场风波平息,赵唯春笑道:“厨房里还炖着牛肉暖锅,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宿之苦这时拿着包裹走了进来。
他本想把包裹放在一边,待会再拆,但宿老爷子看了眼,随口问了句,“谁给你寄来的,寄的什么东西?”
然后,宿之苦的脚步就停住,拿着包裹走上前,看了一眼宿时信,躬身回道:“是声声从纽约寄来的。”
赵唯春端着牛肉暖锅从厨房里出来,笑问了句,“这次是杯子还是盘子啊?”
语气熟稔,似乎叶蜚声经常给宿之苦送类似的礼物。
牛肉暖锅放在了宿时信的面前,但他头也没抬,只吃碗里的青菜。
宿老爷子难得来了点兴趣,“拆开看看,看看她寄回来的瓷器长什么样?”
餐桌上不好拆包裹,宿之苦让佣人又搬了张红木矮桌放在旁边,他拿了柄折叠刀,将包裹一层层拆开。
叶蜚声包装得累,宿之苦也拆得有些繁琐,两三分钟后,那只瓷器才完□□露出来。
“声声包裹得也太仔细了!”宿之苦感叹道。宿时信在餐桌上的那番话似乎早已被他遗忘。
宿时信垂眸喝水,表情平淡,没有朝旁边看去一眼,看起来对此并不感兴趣。
宿之苦把瓷器递给宿老爷子,“爷爷,是一只影青釉里红高足瓷杯。”
瓷杯形似蘑菇,瓷胎略薄,圈口衔接顺滑流畅,杯口圆润,胎质触感细腻,青粉釉色,在灯下细如脂玉。
宿老爷子拿在手里,赏玩了半天,眼里满是赞赏之意,“看来蜚声在国外是真学到东西了,这颜色可真漂亮。”
杯身是粉釉,杯底为青釉,两种颜色和谐交织,在交界线处丝滑融合,既有粉的明媚,也有青的干净。
宿之苦说道:“是啊,声声在国外每天都很忙,除了上课,就是去实验室烧瓷器。要是赶上烧窑,通宵熬夜更是家常便饭。”
宿老爷子把杯子递还给他,看向一旁没说一句话的宿时信,“你最近跟蜚声联系过吗?你不要结了婚,就把老婆扔在一边,不闻不问。”
宿时信放下筷子,拿过一旁纸巾擦了擦嘴,“她专心读书,我不好打扰她。”
宿老爷子哪里听不出他这是在敷衍,面露不满,“你这婚,结了跟没结有什么区别!”
“以前是单身,现在是已婚,这中间的区别可大了。”宿时信淡声解释。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他起身要走,又被宿老爷子叫住,恨铁不成钢道:“蜚声有给你送过杯子吗?”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宿之苦恰好将杯子放在他的眼下。
宿时信扫了眼那只粉青交加的高足杯,说道:“我看起来很缺杯子吗?”
他的语气并不温和。
宿老爷子看着他离开,无奈评价:“越长大越无趣。”
赵唯春劝解道:“您别担心,他们才刚结婚,以后互相了解的时间还长着呢!”
宿时信上了楼,去了书房,待在里头看文件,随意消磨了会时间。
手机忽然震动,宿时信拿起来一看,是唐叔发来的微信。
“少爷,这是少夫人送给我的,一整套茶杯,是不是很漂亮?”
照片上是六只翠青釉茶杯,每只茶杯杯壁都有一枚竹叶花纹,叶基呈楔形,往上渐尖,深绿浅绿和谐搭配,简洁不失韵致,有种君子凛然自有风的气度。
宿时信眼神漠然,给他回了一个字。
“丑!”
把手机扔在一边,再去看资料,却有些看不进去。
手指在文件上点了点,宿时信忽的把文件合上,扔在桌上后,拿起手机给李解打了个电话。
李解身为总裁特助,拿着数百万年薪,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候命,很快接起。
“宿总。”
宿时信眉眼微沉,声音里有着冷意,“如果总部收到宿之苦的调职申请,让人事拒绝。”
作为一名合格的特助,那就是从不会去质疑上司的每一个命令。
李解虽然诧异,但也没有多问,立刻应下,“好,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