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下候着的下人立马抱着一个红木匣子走上前。
老人垂眸,只扫一眼便后退两步。
紧接着,从门后走出两个头戴黑巾的男人,两人上前几步,拿起匣子里的物件反复端详。
不一会儿,两人相视点了点头。
老人抬手,手掌略过头顶,指尖隔空微点两下,他身后的院子里,立马集结出一群人。
商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向老人微微颔首,并侧身让出路来。
老人忽然开怀大笑,抚着下巴生出的白花花胡须,“一路辛苦,善净法师快进来喝杯茶。”
妙妙紧随而来,两人一前一后随老人进了宅门。
-
“……这个叫‘花帽’,是当地青年男子送与心爱女子的定情信物。”余怀之说。
桌上放着两顶帽子,一个是墨蓝底色的白线条花纹,另一个是正红底色的线条花纹,两顶帽子放在一起,适配又引人注目。
余怀之走近,缓缓俯身对上姜恩生的视线。
“昨日是我心急说错了话,我们恩生宽宏大量,不与余大人一般计较,好不好?”
他满目柔情,注视着错愕怔愣的姑娘,鼻腔发出一阵闷笑声。
充满蛊惑的热息洒在她的脸上,低哑男声钻入耳朵,隐隐间,姜恩生感觉自己双脚有些发麻。
她口舌磕绊,“你…你…”
她偏头躲开那道炙热目光,食指抵在他坚实胸膛,企图逃开萦绕在空气中的那股奇妙气氛。
姜恩生用力咽了口唾沫,“你站好再说好。”
“呵!”余怀之眉眼勾着化不开的笑,又故意凑上前半分,“余大人也没有不让你说话,恩生如此会不会过于蛮不讲理了?”
“我不讲理?”
姜恩生拧着眉头,缓缓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
余怀之挑眉,“难道不是?”
姜恩生眼眸微垂,目光落在男人微勾起的唇角。
余怀之催促般地“嗯”了一声。
姜恩生心一横,两手猛然捧住他的脸颊,柔软唇瓣在他嘴角碰了一下。
她双膝一弯,趁着余大人还没回过神来,立马从他臂弯下逃走。
余怀之愣住。
跳动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膛,姜恩生背对着余大人深呼吸平复情绪。
半晌,
姜恩生不见身后有动作。
她狐疑地回头,结果就对上了余大人似是幽怨的眼神,“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余怀之不徐不疾,一步步朝她走来。
瞧那抹高大身影愈发靠近,姜恩生只觉喉咙有些发烫。
她深吸一口气,对上男人勾着几分侵略的目光,“是你有话不好好说,先动手动脚的。”
“你亲我只是为了报复我?”
他在距离姜恩生仅剩一步的位置停下。
姜恩生垂着眼帘不说话,试图以此躲闪开那道火热目光。
余怀之忽然笑了。
他站直身体,口吻不再是揶揄玩味之意,取而代之的更多的是谨慎和小心,“我生气是因为,你在心里把我看做是那样狭隘的小人。”
“我没有。”姜恩生立马否认。
他轻笑,温柔道:“听我说完。”
“我本以为,在你心中,我是正直磊落的,可你那句话问出口,让我开始变得恍惚。”他长长舒了口气,有些无奈,又好像是释然,“你总说我‘登徒子’,说我行事轻浮,可扪心自问,我又觉得,恩生如此聪明伶俐,又怎会明辨不清这些,恩生只是跟我开开玩笑。”
他语速轻而缓慢,仿佛春日里的微风,让紧闭的心门放松警觉。
姜恩生心尖猛地颤了一下。
字字句句,他说的确为她心中所想那般。
“你左右闪躲,不回我一句明话,而我对你情有独钟,我愿意等;你说你需要时间,我不认为时间会是我们之间的阻碍,况且你对我,在我感觉来,你是愿意亲近我,对我的靠近也并不抵触。”
余怀之顿了顿,“可你方才亲了我。”
“我自小伴圣驾左右,读遍天下圣贤书,深知男女有别的道理,若此刻再将什么以身相许的话搬出来,倒显得我多么小肚鸡肠,可你装傻充愣实在太久,若我再像从前那般顺着你,不知你还要打算欺负我到何时?”
姜恩生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听着听着,她在余大人心中居然是那般薄情寡义,狼心狗肺,心肝尽失的白眼狼?
她心中焦急万分,“我何时欺负你了?!”
明明是他步步紧逼,左右开弓,不许她有半分退却。
余怀之不管不顾她在反驳什么,自顾自诉说心底积攒许久的委屈,“今日咱们把话说开,也算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若此刻再如往常那般,循循善诱,对她付于无止尽的耐心,恐此生也讨不来一个当家主母。
“是你单个儿说了这么一通,”姜恩生小声嘀咕,“……扯什么咱们。”
她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口。
余怀之眉心微蹙。
他上前,一把擒住她下巴,逼得姜恩生不得不望向他。
“我似乎还需再重复一回。”余怀之眸光落寞,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羊羔,“你方才亲了我,依照我余家家规,便不能就如此不了了之算了。”
他一字一句:“你要对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