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净大师。”轿子外,镖师领头人说:“当地这几日下大雨,前方桥被冲塌了,我们现在必须停下来。”
商华闭目养神,听到外面的声音,猛然睁开眼,“遣人去寻可绕行的路,万不可耽误时间。”
轿子外镖师领头人吞吞吐吐,等了许久也不见轿子里的人松口,只好答应去寻别的路。
话音落下,商华目光落在自己手腕处系紧的绳头。
绳子的另一端,系在姜恩生的右手。
许久不见天日,蹲坐在轿子中的姑娘,脸色比好像比先前白净不少,巴掌小脸明明该是我见犹怜,生出着一双会笑的眼睛,却偏单独看他的时候充满气恼愤恨。
商华不自觉笑了声。
若不是他善心大发,那夜在河道中间,她不是被淹死,就是被镖局的人发现,被乱剑砍死,如此都不记他一星半点好。
“你长良心了么?”
商华小指勾动绳子,姜恩生搭在腿上的手被冷不丁扯动了下。
姜恩生耷拉着头不看他,“说得好像你长了似的。”
商华又不自觉噗嗤笑了声。
他长叹息道:“我好像知道余怀之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姜恩生眉头一皱,呆呆偏头瞥了商华一眼。
姜恩生:“……”
这人脑子里又准备发什么疯?
“你又聪明,还可爱,长得……”他一本正经偏着头在姜恩生脸上打量,半晌才得出结论,“虽不及高门贵户的嫡家长女又气质,又比不上娇俏姑娘的脸蛋。”
姜恩生不自觉翻个了白眼,“你干脆说,在你心中,赵国公的女儿比我强就行了呗?”
和尚扮相的商华,脑袋光秃秃的,一身灰色袍子,比往常他一身黑衣,目光如杀人狂魔般冷煞柔和些。
可惜皮囊能伪装,心肠却真真坏得透彻。
她反驳的语气跟吃了飞醋似的,商华不自觉抿了抿嘴唇,一双眼意犹未尽在姜恩生唇瓣徘徊。
“我这么说,你生气了?”商华眼角的笑意格外浓厚。
姜恩生跟一只苍蝇飞进了气嗓眼,干干笑了两声。瞥见他眼底玩味的深意,姜恩生咬着下唇,心底灵机一动,决定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我有点好奇,一个怡春院阅人无数的花魁,想必是有堪比常人的本事,否则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会娶这样一个人。”
看着商华脸上的笑意逐渐敛收,姜恩生微微一笑,“哦,这大概就是善净大师所说的,良心?”
商华脸色骤然变黑。
姜恩生丝毫不加以收敛,仍然继续道:“那你的良心真是天大的好。”
“姜恩生!”商华咬牙切齿。
“嘘。”姜恩生食指比在唇边,“小声点,不要叫外面的人听到了。”
她眨眨眼,眸底的肆无忌惮张扬横生。
商华喉结上下滚动,“我劝你认清形势。”
“该认清形势的人是你。”姜恩生恢复正经,一字一句道:“虽然你是伪装的,但这句话你不可能不知道,‘回头是岸’。”
姜恩生压低声音:“你张口闭口说我天真,其实最天真的是你自己,你以为衷心就一定能换来真心对待?醒醒吧!赵仲恒根本就是在利用你。”
商华一眨不眨看着姜恩生,像是在看着一个即将发疯的重病患者。
“你们去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以前的很多次都是你一个人前往,这回锦绣城的妙妙却跟着一起。”
商华嘴角勾了下,“如果当初你不自揭身份,说不定我娶的就是你,姜恩生‘妙妙’。”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吗?”姜恩生嘴角噙着一抹笃定。
“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了?”
商华俯身向前靠近。
姜恩生目不转睛,“再走下去,你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姜恩生。”商华食指勾起姜恩生下巴,“我若回头,十五年前你送给我糖葫芦的那天就已经被人打死了。”
姜恩生愣住。
“不要以为听见两句话就掌握了秘密,你现在还有口气喘,全在于我,若真惹到了我,弄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不怕,你现在就可以掐死我,就跟在河道那天晚上一样。”
“你当真不怕?”商华一字一句逼问。
这时,轿子外传来妙妙的声音。
妙妙说:“前面不远处有家客栈,先过去歇歇脚吧。”
说着,
轿子门帘缝隙就多出一只纤纤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