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说商大人他,会相信您的话吗?”
小顺子也是从来没见过皇上这幅模样,加上余大人现在生死未卜,他心里急得直冒火。
皇上看了眼小顺子,随手指指旁边的椅子。
长久生活在阴暗潮湿的人,在他们的世界里,就是踩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的肩膀往上爬,为了生存,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会是对方明日脚底下的一具死尸。
怀疑,妒忌,狭隘,不择手段,是他们每一个人的底色。
他在赌,赌赵仲恒给商华的好处不及他;也在试,试人性灰暗的无数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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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小巷看到伪装成和尚的商华,即使睡在皇上身边的小顺子亲自安排的寂静舍,姜恩生也睡不踏实,每隔一刻钟就被惊醒。
断断续续的补充睡眠中,余怀之躺在血泊之中的身影反复在她脑海出现。
再睁开眼睛,姜恩生抬手抹了把额头,掌心全是汗水。
她无奈苦笑,“真不是我不盼你好。”
这时,门外传来小和尚给她送饭的声音。
姜恩生连忙整理了下衣裳,穿好鞋到门口接饭碗,“劳烦您了。”
小和尚摆摆手,“姑娘不用客气,斋房在出了寂静舍一直左转直走到最尽头的右边,若往后哪日我来不及送饭给姑娘,就辛苦姑娘亲自去一趟了。”
姜恩生又道过谢,小和尚淡淡一笑,然后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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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巳时,户部侍郎王程峰带人挨个排查城中百姓人口情况。
“册子上可都记清楚了啊?”王程峰走在前头,边走边问。
下属连写带记,忙着回话道:“记下了,记下来了!”
“若不是余大人多言一句,本官竟不知你们下边的人就是这般糊弄出来的结果!”
王程峰咬牙切齿,气得他回头瞪了眼头冒冷汗,手抖得连毛尖上的墨水都抖在了地上的下属,“这才查两日,城中失踪人口竟是前年的三倍之多!中年壮男、青葱少女、身体康健的老人、孩童!你们一个个简直是——!”
“救命啊!”
一道尖叫声从巷子深处传来。
王程峰闻声,立马左顾右盼,辨别生硬的源头。
“好像在那边!”
其中一个人说。
王程峰抬手向前指挥,“走!”
“救命…求求你放过我吧!”
女人泪眼婆娑跪在男人脚边,双手被男人死死攥住,她身体后撤,拼命想要逃脱这种禁锢。
刘兆扯着脖子红了脸,双眼色眯眯打量着女人脖颈。
“放开她!”王程峰大声道。
刘兆不耐烦撇嘴冷声道:“哪个不长眼的要坏老子的事?”
紧随其后的一众人正要上前,就发现前面的人是刘兆,浩浩荡荡十多人立马停下脚步。
王程峰气不打一处来,“愣着做什么?”
刘兆也认出了王程峰,“原来是王大人。”
他手上的女人生无可恋却又不想放过意思机会,大声嚎啕喊道:“各位大人,求求各位大人!救救民女!救救民女啊!”
“王大人,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
“那等我先挖你一只眼再说!”
王程峰说罢就要动手,那人连连后退才躲开他的手。
瞧着身后一个个无一不是因为惧怕赵丞相,徒有一副男人皮囊的伪汉子,王程峰冷冷一笑,“行,你们站着看就行,本官自己动手。”
刘兆是皇城司出来的,王程峰一个文弱状元出身,根本不是刘兆的对手,才两个来回下来,他脸上就挂了彩。
围在边上看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趁乱说了句,他们这么多人,刘兆也记不全。
话音刚落,一众人蠢蠢欲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摩拳擦掌准备上手。
“不许动!”
林文忠带人冲上来。
以林文忠为首的衙役将刘兆和民女带走,留下王程峰一众工部官员。
王程峰虽然挂了彩,但耐不住心情好,在朝廷这么些年,见识了太多见风使舵的人,他勉为其难也就不跟其他人计较了。
一众人浩浩荡荡离开。
小巷墙头上,商华欠着身体,淡淡望着那帮工部的官儿们离开,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