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可能。”林文忠迈步跑走。
马桥两道眉毛都快拧成了麻花,“这要真是姜姑娘,我今晚就必须得吃两条鱼补补脑子了。”
他马不停蹄地跟过去,挤开其中两个衙役走上前。
看着被一众大老爷们团团围起来的孤零零的瘦小姑娘,马桥失笑道:“姜姑娘你可真不是一般喜欢凑热闹的人啊!”
听到马桥的声音,姜恩生才怔怔抬起头来。
漆黑夜晚,荒郊果园,她的头顶刚被衙役随脚踢来的烂果子染满发丝。
怀着忐忑和不安仰起头,姜恩生对上了一双凶气却又紧张的黑眸。
刹那间,恐惧消散。
她喜出望外,起身冲到余怀之面前,两手本能抓住他的双手。
“余大人。”她小声说,“我知道错了。”
马桥眼疾手快示意周围一众衙役继续朝别处搜寻。
众人渐渐离开,余怀之蹙起的眉心却丝毫没有放平的痕迹。
他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我本来是要灌好药汤去衙门找你的,但是……”姜恩生下意识往自己腰侧摸了一把,结果发现塞在腰际的药汤罐不知何时掉在了何处。
“但是什么?”余怀之甩开她的小手。
姜恩生被他这一举动弄得有点懵,低头怔怔望着余怀之的手。
只见余大人不慌不忙从自己袖口掏出一块帕子。
他无声松了口气,抬手将姜恩生头顶额头的烂果汁一点点擦拭去。
他余光瞥了她一眼,又重复道:“但是什么?”
他的大掌有力又温柔,连指尖都带着一丝暖意,指尖将她前额碎发轻轻拨在一侧,她脑袋就耷拉的更低了。
“我刚出门就碰上了商华,是他把我送到这里的。”姜恩生说。
余怀之眼底几乎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不悦。
他似是抢话一般,直言开口道:“这个时候他带你来这种地方,都跟你说了什么?”
姜恩生也察觉到他语速略比平日急了些,本能抬头看向他,眼底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
“他说……我送给他的苹果他很喜欢,还说我爹的死算在他头上不冤,对!他还知道我们一直在找孙侯爷的儿子!”
“然后他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姜恩生一脸认真,就差没比个发誓的手势给他看了,“他把我带到这里,说往后就两不相欠了。”
余怀之收起帕子,炯炯目光再次落在姜恩生双眼,“那日去望月庐,你箱子里放的东西是苹果?”
姜恩生怔怔点了下头。
余怀之无声吸了口气。
他有些不信,一个普普通通的苹果,会让商华感动到用孙侯爷之子的下落来抵姜恩生的杀父之仇。
姜恩生像是忽然响想到什么,她一把攥住余怀之衣袖,“他的意思该不会是?”
余怀之瞥了她一眼,轻轻甩手却没甩开姜恩生固执抓着的手。
“你说呢?”余怀之淡淡道。
余怀之来了,有了余大人在,姜恩生彻底不害怕了,连找人也气势冲冲。
余怀之很想告诉她,他们今夜来找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尸体。
自他们将孙侯爷救回来,并偷偷藏起来之后,余怀之就一直在派人根据侯爷所知情况,暗中让人调查。
中间因为陈县尉的不作为,拖延了些时间,后来他在西城门为救姜恩生身受重伤,被陈县尉故意软禁在衙门不许人靠近,这才知道陈县尉原来一直都是赵仲恒的人。
好在先前派去暗中调查这件事的人,是和林文忠一样只为正义的真人君子,此时只是拖延了些时日,陈县尉并不清楚其中缘由。
果然在余怀之的坚持不懈下,派去调查孙侯爷之子下落的人,和长期在暗中盯梢醉春楼的探子,在今日傍晚同一时间碰在一起,他们立马就明白了,这两者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于是立即上报林文忠,余怀之赶到衙门后,也第一时间带人赶来果园。
“你是说,人是被醉春楼的伙夫给扔出来的?”
姜恩生脊背一阵发凉,不知是天黑太冷,还是因为别的。
余怀之“嗯”了一声。
“大人!”忽然不远处引起一阵骚动,“这里发现一具尸体!”
余怀之和姜恩生相视一看,立刻迈开腿跑过去。
与其他果树下厚厚一层的枯树枝叶不同,这里堆积着一层烂果子,就和刚才衙役不小心踢到姜恩生头上的烂果子一样,饱满的果皮软软像肚皮,稍微碰一下软皮顷刻间就会爆裂,积攒在果皮里的烂汁水瞬间淌一片。
就是这样散发着酸臭中混杂着奇怪甜腻味的烂果子堆下,藏着一具尸体,这具尸体不是旁人,正是孙侯爷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