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怀之坐在椅子上,整个身体后靠在椅子背上,面朝窗户方向。
姜恩生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她侧身躺着,目不转睛望着他。
渐渐的,困意袭来。
姜恩生感觉眼皮很沉,沉得她快要睁不开眼。
就在闭上眼睛前夕,她恍惚看到余怀之起身走了过来。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太困了,她沉沉闭上了眼睛。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余怀之和马桥。
他们两个坐在台阶上看红菱教她跳舞。
可她身骨僵硬,肢体动作怎么也做不标准,气得红菱甩袖走开,还发誓说再也不来她身上自找麻烦了,马桥坐在一旁捧着肚子笑弯了腰。
余怀之板着脸,好像别人欠了他钱似的,起身把她拽走,十分霸道的把她堵在墙角,威胁她说往后只许跳舞给他一个人看。
姜恩生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自嘲道:若我这样叫跳舞的话,那全天下有胳膊有腿的人,正常在路上摔个跟斗都算会作舞了。
忽然天上飘起了雪花,红菱忘记了被她气得发恼的事,两人愉快地在漫天飞雪中翩翩起舞……
“……余怀之。”
睡梦中,姜恩生不自觉唤起余怀之的名字,“我冷。”
“你再坚持一下!”
马桥偏头对身后的人喊道。
大喊声惊醒了姜恩生。
她惊愕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和马桥共骑一匹马,飞奔在漫天荒野的小路上。
姜恩生一把攥住马桥后背,“余大人呢?红菱呢?眼下什么时辰了?!”
马桥舒了口气,试图想要姜恩生平复下来,“姜姑娘你先别着急。”
“停下来!”姜恩生大声道。
马桥坚决摇头,“不停,大人交代过,必须要我把你送到侯府才行!”
姜恩生懊恼地拍打自己脑门。
她就说自己怎么会刚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开始犯困,合着是余怀之在她的茶杯里动了手脚。
“你不停下来我跳了?”姜恩生威胁道。
马桥嘴角一勾,“你跳吧!”反正他已经用布条捆在姜恩生腰上,另一头系在自己胳膊上,除非有剪刀,否则姜恩生不可能挣扎开。
他话音刚落,就见姜恩生侧过身去,作势就要往下跳。
马桥惊得眉眼乱飞,连缰绳也顾不上了,转过身去长臂一揽,将掉落在半空中的姜恩生重新捞起放在马背上。
他双眸急切,“姜姑娘,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他家余大人就交给他这么一件护送人回京的事,他要是办不好,可怎么对得起孤身一人单挑怡春院救人的余大人啊!
马桥举手认输,“其实天刚黑那会儿,咱们设计好的救人路线根本就没办法实行,自前朝起,锦绣城就是为宫里培训美人的地方,如今虽只剩怡春院还照旧风光,可毕竟他们的根在那生长,长年累月积累的秩序规矩,是十个醉春楼都比不了的。”
姜恩生头脑有些发懵。
可若如马桥所说这般,才更应该他们三人一同行动才对,而不是留余怀之一个人在那。
而且余怀之也说过,马桥的武功在他之上。
“这样马桥,”姜恩生冷静下来,“把我放下来,你回去接应他。”
马桥骑虎难下,“可是,大人交代过……”
“你想看着他客死他乡?”姜恩生冷声道。
马桥立马就恼了,“姜姑娘你说什么呢?”
姜恩生深吸一口气,“我们走了有多久?”
“半个时辰。”马桥说。
余大人明明说他下的剂量能坚持到隔壁城,可才这么点时间姜姑娘就醒了。
“我记得靠近锦绣城的城外不远处有一大片坟地。”姜恩生凭借记忆,记得来时隐隐看到过有人扛着丧幡在荒郊里走过。
马桥有些吃惊,“刚过不到二里地。”
“正好你把我送到那片坟地,然后你回去接应他。”漆黑的夜也挡不住姜恩生眼底的坚定。
“可是……”
马桥还是不能就这么听了姜恩生的话,若他真抛下姜姑娘一个人回去,大人知道会一刀砍了他的脑袋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可是什么?”姜恩生拍拍他肩膀,给他自信,“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我见过的尸体比见过的活人都多,你觉得可能被区区几个坟包吓到?”
姜恩生说的有理有据,马桥渐渐被说服。
其实他也担心余大人一个人有什么意外,只是余大人交代他护送姜姑娘的事也一样重要。
他被架在两者中间,骑虎难下。
他带姜姑娘离开之际,他家余大人说,姜姑娘是他的半条命。
那一刻,他就下定决心,无论路上姜姑娘如何挣扎,哪怕他一拳敲懵她,也要把人安全带回去。
把姜恩生放在坟包附近,马桥快马加鞭离开。
望着马桥奔腾离开的背影,姜恩生鼻腔酸得难受。
“余怀之。”她声音带着满满的委屈,“你就是嫌我拖你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