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窗子外面又传来一阵熟悉窸窣声。
她眼睛一亮,低声道:“好家伙,合着是外面的老鼠闹得姑娘我睡不——”
红菱一把推开窗户,低头就对上一张烧伤的丑脸。
姜恩生两脚死死蹬着墙壁,一手扒着窗沿,一手抵着身后的墙,对上红菱气急败坏的小脸,姜恩生又惊又喜:“红菱?”
红菱举在半空的掸子说罢就要落在姜恩生头上,“你——?”
姜恩生偏头,脚底一松差点掉下去。
红菱眼疾手快一把捞紧姜恩生手腕。
姜恩生嘿嘿一笑,“你真好,红菱。”
红菱拧着眉头,“你脸怎么回事?”
面前那张脸实在难以入眼,红菱只觉得胸口一阵反胃恶心。
“冻死了!”床上的男人忽然回头看过来,“大冬天你开什么窗,想冻死老子啊?”
红菱转身背对着姜恩生,右手还伸在窗外,笑盈盈对男人道:“屋里的酒气太重,我透透气,老爷您好睡得疼踏实些。”
“赶紧关上!老子就爱闻这味!”
不一会儿,男人的鼾声再次响起。
红菱急忙转身,一把撒开姜恩生的手,作势就要关窗。
姜恩生眼疾手快拦住她,“红菱,你想不想离开醉春楼?”
红菱以为自己听差了,“什么?”
“我是官府的人,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最初我冒名顶替锦绣城的妙妙确为查案,若非你告知,我也不可能知道伙房有鬼。”姜恩生坚定道:“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帮你赎身,往后离这醉春楼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不用!若不是你,我也不可能平白无故遭受一顿又一顿的打骂。”
红菱气冲冲关上窗户。
姜恩生咬紧牙关,低头看向身下的三五米深的高度。
晌午刚过,余怀之就醒了。
他望着头顶,作势要撑床起身,胳膊用力之际才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
余怀之又重新试了一遍,还是不行。
不光如此,绑在肩膀及胸膛的白色纱布,瞬间侵出一片鲜血,他额头立马冒出一层浓密汗珠。
无奈他只能躺着,目光一点点略过房间里的每寸,却不见屋中有一人。
他刚想开口说丫头没良心,接着便又昏了过去。
姜恩生在街上碰见马桥快马加鞭不知要去哪里,她想跟上,转头找马的功夫,人便不见了踪迹。
先前醉春楼现杀的牛,除送往长天楼外,还有几户员外府上的管家来取过,姜恩生抬头看了眼天,太阳已经渐渐朝西边移了些。
街上人来人往,嘈杂声叫卖声,都扰不进她心头。
若实在没有头绪,莫要焦急,一点点从头再来便是。
爹曾经这样跟她说过。
夜深露重,脚底积雪成冰,姜恩生一路摔倒起来,起来再摔。
三日里,衙门的油灯从未灭过,拎着药箱的郎中一个接一个的进进出出,更有甚者,走出大门之时,还朝身旁的人无奈摇摇头。
马桥一身素衣混在人群中,目不转睛盯着门外的人,心中怒气横生。
这几日,他找不到姜姑娘,又没有进宫的腰牌,还未接近宫门,就被皇城司把守的人驱赶着离开。不光如此,他人还被吴山等人拒之门外,无法面见余大人。
马桥恼怒地攥紧拳头,不经意间却对上了吴山挑衅的目光。
他立马转身,打算再去试闯宫门,就算是被乱箭射死,也好过就这样干巴巴什么都做不了的煎熬。
“砰”地一下,马桥跟身后的人撞了个满怀。
望着眼前比自己矮两头的丑八怪,马桥抬手就要把人推开。
不等他大掌抓住那人肩头,对方却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马桥错愕:“你——?”
姜恩生冲他眨眨眼,低声道:“是我。”
马桥又惊又喜,“姜姑娘?”
姜恩生跟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咱们分开走,一刻钟后鹤云庭后门见,切勿叫衙门的人识出来。”
马桥心底汹涌澎湃,激动的不行,面上却努力伪装成十分气恼的表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