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怀之趴在地上,认真听取姜恩生的回答。
他沉下心来,低声提醒:“你顺着洞壁用手挨着摸一摸,或者敲一敲,听有没有空声。”
“嗯。”姜恩生照着他的话做。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如同屏风般的泉水外,漆黑天色已经开始逐渐变成灰色。
姜恩生心急如焚,她在下面的时间太长了,尤其她所处的位置距离洞口很远,她感觉里面的空气已经快无法满足她一个人的呼吸换气。
“…余怀之。”姜恩生手指因为呼吸不顺而有些发颤,“我还是找不到。”
余怀之全神贯注注意着底下的姜恩生的一举一动,他听到她的声音有些急:“你还好吗?”
姜恩生点点头,握着蜡烛的手差点一歪掉了,“嗯。”
“你在洞里的时间太久了,这样,你先按原路退回。”余怀之交代她。
“不行!”姜恩生打断他,“这府上到处都是人,你一个人根本出不去。”
如果她一走了之,那余怀之怎么办?
“姜恩生。”余怀之威胁道:“这是命令!”
她不想余怀之会落得和父亲一样的结果。
姜恩生全然无视他的话,忍着难受闷着头继续找寻,“道理是跟讲道理的人讲的,我这种蛮不讲理的人你说不通的。”
天一点一点的在变亮,假山底下却再没传来姜恩生的说话声。但只要余怀之开口喊她名字,她还是会应一声。
姜恩生寸寸摸查,头顶上的土尘掉在头发上脸上,刚换的一双黑色靴子也蒙上一层厚厚的干土,手臂左右两侧挨着洞壁摸,手上袖口也全染上了土。
突然,她感觉脚底板踩着的地面有一点突起。
姜恩生退回去一步,再换另一只脚去踩,感觉也是一样。
她趴在地上,用手使劲扒拉地上的土,可地面的土太硬,她抬手摸摸自己耳垂,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只顾着拆钗子,忘了耳朵上还夹着耳环。
她取下耳环,使劲去挖地面上突起的一片。
姜恩生越挖越兴奋,甚至余怀之在上边叫她,她一直到把凸起的那块挖开才想起来回,“嗯?怎么了?”
“方才叫你为何不应?”
余怀之在上边已经做好了如果姜恩生没有任何反应,他就要立马冲出去与长天楼的人鱼死网破。
“我顾不上。”姜恩生说,“我可能找到了开关。”
余怀之松了口气,“什么模样?”
“看起来有点像乌龟的尾巴,我刚才使劲往外拽了,拽不动。”姜恩生趴在地上来回观察,不等余怀之回话,她又道:“你别说让我使劲踩,我还不想脚底板戳一个洞。”
余怀之汗颜。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开玩笑。
眼下天色已经大亮,余怀之站在水帘里,隐隐能看到站在府邸墙沿边来回巡视的家丁,也能看清楚假山里边的模样。
假山石是由两大块石头分别雕刻完成再上下摞在一起的,两块石头的中间有一条很明显的缝隙,余怀之伸手,顺着缝隙往里探,石头里面表面光滑,像是专门打磨过的,越往靠里的一端探去,就能感觉到缝隙越大。
余怀之发现,外面的水帘好像比方才湍急了些,他立即蹲下去,低声问底下的姜恩生,“再按照你方才的动作往反方向来一点。”
底下的姜恩生愣住,“你怎么知道我动了?”
余怀之告诉她,水源变大的,姜恩生立马就懂了。
她按照余怀之的话,一点点逆着往回拉了一下。与此同时,假山缝隙的余怀之再次将手触到假山缝隙…
“哗啦——!”
一瞬间天旋地转,假山上方的泉水瞬间戛然而止,狭窄的假山缝隙几乎在泉水停流的那一刻立即向两侧展开。
底下的姜恩生被上方剧烈的震动撞得直打滚,几乎在上空传来崩塌的声响时,距离她最近的洞壁突然裂开一道一人宽的洞口。
待再次恢复平静,她连爬带蹬的朝洞口爬去。
然后——
她看到洞里七横八倒地躺着十几个人,每个人身上都衣衫破烂,脚上的鞋也破破烂烂,还露着几根脚趾头……
姜恩生屏住呼吸,一步步朝他们靠近。
她走过去,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发现他们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她将最外边面朝下的人翻开,一张熟悉的面孔让她忘记了呼吸。
那是她小时候经常和她爹在街上说笑畅聊的长脖子叔叔。
长天楼家丁立即将假山团团包围,余怀之昂首阔步走向包围着他的家丁面前。
家丁面色凶煞:“余大人!”
余怀之冷眸扫过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