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跟姜恩生约定好的。
余怀之没做停留,立刻离开前去跟林文忠碰面。
路上,商华路过卖灯笼的摊位,选了一只小白兔灯笼拎着,心里美滋滋的,时不时就看一眼手上的灯笼。
商华熟门熟道地顺着大树爬上三楼,跳窗进屋后发现屋内没有人,床上丢着一团换下来还没及时收起来的轻纱。
他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信誓旦旦的笑意,低声呢喃自语道:“难不成又溜出去玩耍了?”
商华左右踱步,想着自己在屋里等会,还是直接放下灯笼就走人。
其实他只要看上姜恩生一眼就行。
只要一眼,
他就能了无牵挂的离开。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商华猝然将灯笼丢在床上,抓起被褥盖住,然后立马钻进床底下趴好。
老鸨推开妙妙的房门进来,门房紧随其后。
金姨仓促不安,手里抓着一封来自锦绣城的信,“当真是锦绣城那边送来的?”
门房面露难色,“是,快马加鞭来的,只是…”门房看看金姨再看向她手中的信,“信中说了什么?”
“信上说,锦绣城的妙妙在途中被一群土匪绑架至山中,他们一队人马甚至妙妙姑娘都被截匪绑走了去,关在地窖里。是一个杂役从地窖逃了出去,一路奔回锦绣城向他们报的信。”
金姨胸口胀痛不已,她脚踝一软,整个人差点瘫坐在地上,“那在咱们醉春楼的妙妙又是谁?”
门房看起来比金姨冷静许多,他眸色深沉,似一条蛰伏雪山深洞的毒蛇,“既有人顶替了妙妙和怡春院护队,那就说明——”
两人相视一看,异口同声道:“不是单纯的绑架!”
是有人蓄意要顶替妙妙潜入醉春楼!
至于为什么要顶替妙妙,显而易见,醉春楼里有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金姨脑海不自觉闪现出这段时间在醉春楼的妙妙的一系列怪异举止:每日三餐有专门的杂役送餐去姑娘屋里,妙妙却偏偏要亲自到伙房端饭;还有,眼下寒冬腊月,她房间的窗子却时常开着;她认不全乎胭脂香料的名称;因为手指总生倒刺,勾坏三条纱裙……
金姨心中勃然大震,他一把攥住门房胳膊,一字一句道:“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
门房睁大眼睛:“金姨是想……将错就错下去?”
金姨深吸一口冷气,目光坚定如铁,“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才对。”
“万万不可!”门房疯狂摇头,“若非确保此为万全之策,那边是断不可贸然行事的,倘若真发生岔子,醉春楼担不起这么大的风险!”
“那你说如何?”金姨气得胸前一阵起伏,“此时轿子恐怕都已经进了长天楼,你让我提着自己的脑袋去打搅赵世子的美事?”
“那个妙妙不是跟红菱姑娘走的近吗?”门房提议道。
金姨慌了的神被门房拽回来,她冷静片刻,立马道:“你说的对,去把红菱姑娘押到我房里!”
门房领命,立即小跑着冲下楼去。
金姨匆匆离开房间后,商华趁机顺着窗子跳了出去。
商华恼羞成怒,通红的脸色像是要把自个烧了,他攥紧拳头冲进人群,飞速解开一旁的商贩刚拴在树上的马,抬腿一口气跳上马背,“驾——!”
商贩闻声,不经意回头望了一眼,就看到自己刚拴在树上,绳子都还没暖热乎的马被别人偷了去。
他大声喊道:“我的马!”
先前他得知姜恩生莫名其妙成了醉春楼的一房姑娘,只以为余怀之为了侦破案件,让姜恩生以身试险。
他明知余怀之的人越靠近醉春楼,他的事情就败露的越快,但能够随时随地爬树去看姜恩生一眼,他纵容自己不把此事当回事。
可他万没想到,余怀之让姜恩生顶替的人,竟是锦绣城的妙妙!
而现在,锦绣城怡春院的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人被半道劫走,醉春楼也知道了姜恩生是冒名顶替的!
寒风刺骨,吸进鼻腔的冷气仿佛一道道冰碴。
商华眼底冒着火光,攥紧缰绳的手几乎要把绳子掐断,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余——怀——之!”
赵勇宁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恶魔,这些年来,醉春楼前前后后往他府上送去五十多位姑娘,不是衣衫不整的发现在他后院马厩的马槽里,就是□□被掉在房梁之上,再不就是四肢错位无法恢复原位被丢到乱葬岗,还从未有过一个姑娘是完完整整的去,完完整整的回过。
商华赶到长天楼外,发现顶层的阁楼已经亮起了红灯笼,而门外的轿子也掉头准备返回醉春楼。
他几乎脚底发软,整个人直接从马背上滑了下来,双脚甚至有些站不稳,踉跄地重新爬上马背,绕着长天楼西侧的湖水亭去了后门方向。
房檐上,
余怀之和林文忠双双趴在石瓦边缘。
“属下已派人在他府上下人吃饭的锅里下了泻药。”林文忠说。
看着从轿子里出来然后被人径直带着去了阁楼的身影,余怀之左右环顾一周,“今夜可有其他异常?”
林文忠刚要开口回复,两人就听到另一端发出的窸窣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