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怀之发现,今日姜恩生缝补的时候,速度非常快,和上次缝补完全不同。
两个时辰加一刻钟,姜恩生缝补完毕。
她撑着木板站起来,“可以带几个人吗?”
余怀之顿时明白姜恩生的用意,“嗯。”
夜深人静,郊外的山坡上,姜恩生笔直站在坟前,望着现刻好的石碑,她直直跪下,然后磕了四个响头。
“爹总教我,是条龙要先学会盘着。”姜恩生泪眼婆娑,“女儿现在已经懂了,从现在开始就好好盘着,只是委屈了爹。”
以前姜茂德跟街角的乞丐总在一起开玩笑,说等自己死了之后,一定要敲锣打鼓风风光光的出殡。
可是没想到,她此生来的第一次披麻戴孝是为了配合余大人演一出戏,等到她爹这里,她却只能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把他埋葬。
余怀之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却不敢说出口。
夜已深,醉春楼歌舞缤纷的声音逐渐被男人酒后的哀怨哼唧取代。
赵勇宁喝得伶仃大醉走出绿湖姑娘的房间,两个扭着盈盈细腰的女人跟上去,一左一右挽着他的手臂,“爷儿~,别走呀~”
赵勇宁拍拍左边女人的手,又勾勾右边女人的下巴,红彤彤的脸上,眼神朦胧色眯眯的,雨露均沾道:“你爷明儿个再来!”
“别呀~”
“长夜漫漫,爷舍得我们?”
赵勇宁心肝酥得快要掉渣,但也只能拂去两个女人的纤细手臂。
今年中秋圆月左右,他在醉春楼留夜几乎一整月,然后被人到家父耳根偷偷嚼了一番口舌,害他被禁足大半月。
再后来,他就很少在醉春楼过夜了,除非偶尔忍不住,就只能厚着脸皮到丞相父亲面前磕几个头,说几句软话,再提几句母亲年轻时候跟他一起吃过的苦头,事就稀里糊涂过去了。
酒烫的身体如同一把火在燃烧,赵勇宁一路扶墙走出醉春楼。
一阵风扑面而来,冷的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赵勇宁拍拍胸脯,接着打了个嗝,然后挥手朝街对面喊道:“把轿子弄过来!”
……
许久等不来回应,赵勇宁暴躁地踹了扶手一把,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往街对面走。
离了亮堂的灯笼,街对面的小巷显得格外漆黑,赵勇宁眯着眼使劲往里望。
突然——!
不知从何方涌来一伙人,个个身穿没比麻袋好多少的粗破布头,一个积了厚重灰尘的麻袋迅速罩在赵勇宁头顶上。
赵勇宁瞬间就吃了一嘴土,气得他大吼大叫:“谁啊?”
“放开老子!”
赵勇宁胡乱挣扎。
“兄弟们,往死里揍!”
衣衫褴褛的人拳头举过头顶,跳着劈头盖脸的往下砸,好似是在提前庆祝上元节的到来。
房檐边上,商华双手抱臂,惬意地听着赵勇宁的鬼哭狼嚎。
月儿高高挂起,照亮长街的路。
荒郊野岭__
一个身穿单薄杂役衣服的人,连爬带滚的翻滚在白雪皑皑的偏僻小路。
他脚底打滑,一不小心掉进旁边的沟里,一身狼狈还吃了满嘴的雪,然后再爬起来继续赶路。
天色彻亮又渐渐失了光色变得昏暗。
锦绣城的怡春院热闹非凡,酒气中混杂着脂粉香,男人醇厚的畅然爆笑声间隙夹杂着丝缕女人的娇嗔。
“不好了!不好了!”
杂役被冻的没了血色,双腿颤抖不已,“噗通”一声跪趴在怡春院正门口,惊得女人们纷纷惊慌尖叫着往屋里躲。
老鸨闻声赶来,“谁不长眼在我怡春院门前撒泼打滚啊?”
她气得胸前一阵起伏,抬脚就把人踹到了台阶下。
杂役一阵翻滚到街上,老鸨定眼一看,“这…?”
她随手薅来院里的杂役,手上捏着丝巾掩住口鼻,“上去瞧瞧,这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那人上前去瞧。
一眨眼的功夫,那人惊恐站起来,急切望着老鸨道:“是咱院里派去护送妙妙姑娘去京城的小贵!”
周围围着不少人,老鸨眼神灵机一转,指着那人鼻子怒斥道:“胡说什么玩意!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杖责五十!叫他再胡说八道!”
一个穿着清凉的女子走到老鸨身旁,压低声音道:“可他确实是妈妈您千挑万选护送妙妙妹妹去京城的小贵呀。”
老鸨瞪了她一眼,“闭嘴!我还没瞎。”
女人自知吃瘪,抿了抿嘴走开了。
怡春院偏房__
“到底发生了什么?”老鸨面露急切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妙妙姑娘呢?派去的那么多人呢?”
杂役裹着棉被在火炉旁边烤了两个时辰才渐渐苏醒,只不过现在还浑身发麻,没有知觉。
他不断地用袖口抹泪:“那日路上突降暴雪,我们的车队被困在了路上,后来妙妙姑娘担心我们误了时辰,到时候醉春楼的人拿这点要挟妈妈您,所以我们只好冒雪前行。”
“随后我们的轿子就在半道上被人劫持了,从领队的马车到最后一个随从的杂役,包括妙妙姑娘。”杂役半晌才喘过气来,他们把我们运到一个山上,关在地窖里,我是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跑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