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怀之说:“已经查明了。”
姜恩生失落的叹了口气。
窗外天色大亮,姜恩生昏昏沉沉睡着了。
睡梦中,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成年男子,怀中的襁褓里有一个洋洋眯眯笑着的婴儿。
男子不会讲话,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冲她打手势,因为太过激动,大幅度的动作吓到了怀中婴儿,婴儿忽然爆发出雷鸣般啼哭,男子也抽抽啼啼哭了起来。
这时,天空突然下起瓢泼大雨,男子与婴儿瞬间被雨水淋湿。
就在姜恩生焦急想要冲进梦里告诉他们赶快去躲雨时,两人瞬间化作一片鲜血。雨水混着血液,被冲刷着流入旁边的溪流,梦中的哭声此起彼伏,姜恩生猛地睁开双眼。
她坐在床上喘着粗气,窗沿的冷风袅袅钻了进来,她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低头扯被褥时,姜恩生才发现自己衣服全部湿透了。
梦里不会说话的成年男子,是现实中田种的映射,而那个婴儿……
姜恩生双手掩面,沉沉叹了口气。
眼下就要晌午,姜恩生拉开屋里的门,迎面正好撞见赶来找她的金姨。
姜恩生微微颔首,“金姨。”
金姨从姜恩生头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妙妙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姜恩生抿了抿嘴,瞥见金姨身后的门房,又闭口不语。
金姨一目了然,随即便遣走门房,“现在可以说了?”
姜恩生把人拉到房里,从袖口摸出一吊钱,“这些时日给金姨添麻烦了,这是孝敬您的,还请您笑纳。”
金姨笑眯眯的眉眼瞬间提起半分警惕,她接过姜恩生递来的钱,“锦绣城的姑娘果然懂事。”
“一报还一报,是金姨对我有恩在先。”姜恩生这些时日耳濡目染,开口间声音不自觉带着嗲,“这些都是妙妙应该做的。”
金姨听后高兴的合不拢嘴,捏着姜恩生给的钱左看看右瞧瞧,最后又塞回了姜恩生手里,“这东西啊,你自己留着吧。”
“金姨是瞧不上妙妙这些小钱?”
姜恩生说话间就带了哭腔,眼眶也不自觉生出一层雾气,“妙妙自打出了锦绣城的那一刻,就发誓再不回去,如今金姨待我如亲生孩儿,妙妙心中感激不尽,更无以回报,只能——”
金姨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这尊大佛完完整整的在我们醉春楼呆着就够了,我金姨哪敢再要你的钱。”
“赶快把身子养好了,上元节那晚会有人来接你。”金姨捏了捏她的手,然后拈着手绢走了。
……
在屋里瞧着院里的其他姑娘差不多都吃完了午饭,姜恩生才出了屋子去后院的伙房拿吃的。
这些时日里,伙夫也摸准了她进食的时间点。
姜恩生刚到伙房,伙夫就把温在锅里的饭菜给她端出来。
“有劳哥哥了~”
姜恩生从袖口掏出几个铜板给伙夫。
伙夫喜笑颜开的接过去,“这院儿里,就数妙妙姑娘讲究。”
姜恩生捏着手绢掩住口鼻轻笑。
“原是这么着拉拢人心的啊!”
伙房门口忽然涌来七八个女人,一个个同仇敌忾,跟瞧狐狸精似的目不转睛瞪着姜恩生。
对上为首那个身穿艳红色轻纱的女人,姜恩生就知道,今天这顿午饭,必须要再外加四个鸡翅才能勉强填饱肚子。
姜恩生一脸无辜,“这位姐姐,不知妙妙何事得罪过你,你的样子看起来,很凶。”
话音刚落,姜恩生就注意到红衣女子身后其他几名女子忍俊不禁偏头轻笑。
“你——!”红衣女子直指姜恩生鼻尖,“你什么眼神?”
姜恩生藏在袖口的手用力掐了一把手心,酸疼感猝不及防直达脑门,眼眶瞬间涌出一层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狐狸精!”红衣女子大声道。
姜恩生吸了吸鼻子,眼泪顺着眼角“唰”地落下来。
红衣女子一拳打在棉花上,满肚子火气没处撒,尤其眼前这个锦绣城来的女人,几乎眨眼的功夫就能掉下一串串珍珠大的眼泪,是她练习了大半年也没学会的本事。
“都闲的没事做了是吧?”金姨气呼呼冲过来,大手一挥,“都给我回自己屋里去!”
一众人不情不愿撅着小嘴扭着细腰走了,瞬间留下姜恩生和伙夫两个人。
姜恩生跨过金姨肩膀,瞥见后院屏风旁佝偻着身体的杂役。
原是余怀之去通风报信喊来的金姨。
金姨面色严厉,双手抱臂质问姜恩生,“妙妙姑娘,你来伙房这种脏地方做什么?”
伙夫连忙解释,“院里的其他姑娘见着妙妙姑娘就免不了一番冷嘲热讽,姑娘为了避免这些事,每回都要错开其他姑娘吃饭的时间。”
姜恩生内心不自觉给伙夫比大拇指。
之前的小钱果然没白花。
“总之,往后没什么事就少往伙房跑,又脏又乱的,万一他们端饭菜再烫着你怎么办?”金姨恨铁不成钢道。
姜恩生颔首道,“妙妙记下了。”
姜恩生端着餐盘准备回房,才走两步就听到伙房后门传来一阵抬东西的声音。
她下意识回头,就见醉春楼的杂役们,牵着五头看起来上千斤重的牛往伙房走。
姜恩生心里忍不住感慨道:好家伙,这醉春楼的伙食真够好的,连吃的牛肉都得现杀现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