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儿,你能把树枝变成手吗?地图在我这,你能拿过去吗?”
陈赛儿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虽然没变出手,但是让一根树枝朝着钱荼的方向笔直地生长过来。钱荼把地图插在树枝上,看着它又缩了回去,然后对陈赛儿道:“待会我会设法困住这只贲羊,你乘机把地图贴上去。它挣扎时一定会散发妖力,只要地图沾到它的妖力就行了。”
“你怎么困住它啊,你行吗?”陈赛儿在那头有点担心。
钱荼把自己捆牢在树上,闻言,冲远处的小姑娘豪言一句:“你就瞧好了吧。”说罢,离魂而出。
贲羊很是警觉,或许是因为它暴躁好斗,所以对危险更加敏感。钱荼的灵体刚一靠近它,它尽管看不见,却低下头犄角冲前,摆出了蓄势待发的姿势。
但钱荼知道活物是伤不了灵体状态的自己的,她没给贲羊反应的时间,一个冲刺,瞅准时机翻身就骑上了羊背。贲羊一感到有个东西在自己背上,立刻又跳又蹬,左冲右撞地往周围的树木、石头上撞去。
钱荼还没来得及庆祝第一次骑妖兽,就实实在在体验了一把超级碰碰车,她的灵体虽然没受伤,那股要把胃都吐出来的痛苦却是一丝不少。在颠得七晕八素的过程中,她拼命集中注意力,用灵力张出一张网,将贲羊包裹在其中。这回,她没有手下留情,力量巨大的贲羊左右突击,她根本不担心把它挤死——万一真挤出个好歹来,那反而要谢天谢地。
树上的陈赛儿眼疾手快,一察觉到贲羊的活动范围受限,她赶紧就把插着地图的树枝伸了出去。被注入木之灵的树枝暴长,一眨眼就触到了贲羊,然后又飞速缩了回来。陈赛儿迅速扫了一眼地图,只见一块区域渲染般渐渐呈现,当即冲大方大叫:“老师,成了!”
你成了,我还不成啊!钱荼这会儿骑羊难下。贲羊明显已经暴跳如雷,一旦自己松开禁锢,也不知道它会怎么样。如果它又开始玩命撞树,那她和陈赛儿下不来,拿了地图不是照样没用嘛。
这么想着,钱荼一边撒手,一边努力维持着困住贲羊的灵力网。可她刚一从贲羊身上下来,后者猛一个冲刺,就把灵力网撞得支离破碎,继而一头撞向捆着钱荼身体的那棵树。“咔嚓”一声,树身从中间纵向裂开条大缝,眼瞅着就要一劈两半。
这是要跟她俩势不两立啊!钱荼吓得赶紧聚集灵力,试图再次束缚贲羊。然而仓促聚拢的灵力网在暴走的贲羊面前根本不够看,贲羊不费吹灰之力地冲破阻扰,第二次撞向大树。这一次,整个树根被翻出土层,钱荼的身体跟着大树一起摇摇欲坠。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忽然两根竹签破空而来,扎在了贲羊的屁股上。贲羊最后的冲刺力量顿减,一脑门刚撞在树上,莫名地倒头一歪,羊事不省了?!
“你们快跑!这麻药不是对付妖兽的,坚持不了多久。”凤晓刚从灌木丛里露出个小脑袋,一手拿着吹箭筒,一边向两人招呼道。
他这半路杀来的援兵让钱荼喜出望外,赶忙飘回自己的身体,解开绳子后从已经塌了的树干上跳下来,那边陈赛儿也趁机下了树。三个人不由分说拔足狂奔,他们跑过之前的溪流,又向上爬了好一段山路,直到确定离贲羊足够远了,才筋疲力尽地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时候,一大两小三个人才抽出空来互相打量,看着对方都是一副残兵溃逃的狼狈模样,他们心有余悸一番,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不管怎么说,他们从贲羊身上偷到了灵力,光是这一点,便足够三个人开怀大笑了。
“这三个人真走运,那头贲羊年龄不大,否则撞第一下的时候,陈赛儿那棵树就倒了,哪还有时间做别的事。”几名老师坐在监视屏后面讨论道。
考场内的所有制高点事先都贴上了“千里符”,让监考老师能全程跟踪学生们。这一方面是确保他们的安全,一方面也是考察他们的使用的手段。一个有技艺傍身的人,除了技艺本身要出色,还要有端正的品德,如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技艺反而成了为非作歹的帮凶。
兰丹木坐在监考老师的斜后方,两条腿交叠着,撑着手肘没有说话。他也一直盯着全部的屏幕,但视线总会不由自主地落在钱荼那组上面。早在考试开始时,他就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能回头的机会,若是钱荼通不过考试,那么之前答应她的事就通通不算。她可以彻底死心,自己也可以彻底死心,这未尝不是件好事。可是在这么想的同时,他又能清晰察觉到,自己其实是期盼她能通过的。
兰丹木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又将目光投注在三个人中那个盘着丸子头、一副领导架势吩咐两个孩子生火做饭的姑娘身上。他一向自持心静如水,还从来没为一个人矛盾得这么久,矛盾得这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