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兰丹木用不容置喙的态度打消了钱荼跟他们一起行动的念头,但他显然对敢数次在蜀山夜游的钱同学的胆子,还没有充分的估计。
钱荼回到租处后,左思右想,决定另辟蹊径:兰丹木不让她跟着,但没说不准她自己上啊!心动不如行动,她立刻找了个借口把卫宗韶那套钥匙拿到手,来到了那间位于学校附近的旧房子。
卫宗韶这间一室户的租处,就在H师大后门的居民区中。像这样户型小、离学校又近的房子,是很多H师大学生租房的首选,其中不乏成双成对的男女朋友。由于秦雀是最近才失踪的,所以房间还保留着当时的状况。除了卫宗韶因为实习而搬走的一些随身物品外,他们两人大部分的行李都还留在房间里。
屋里所有窗户都关着,遮光窗帘使得房间光线昏暗。钱荼拉开窗帘,打开半扇窗户,让阳光照进尘封不久的屋子,立刻闻到一股密闭空间特有的潮湿味道。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挥了挥手驱赶扬尘,然后就着敞亮的光线巡视起来。
钱荼并不清楚如果是盛青过来,会重点寻找什么。但她凭着刻板影响,总觉得术士们要找的,多半是头发、指甲、生辰八字,甚至是人骨——这最后一种,她可不想在屋子里找到。
钱荼先检查了跟居住者关系最密切的卧室。这卧室一看就是原房东亲自住过的——不同于新房子牢房式的廉价新家具,屋里家具虽旧,但五脏俱全。只是认真拉开几个柜子看下来,秦雀在这里留下的生活痕迹却相当微薄:衣柜里的女子衣物都偏中性,不难让人想到其主人干练利落的短发形象。而床头柜里的杂物也不值一提,女孩子肯定会用的瓶瓶罐罐护肤品、化妆品,小摆设、玩偶、便宜但精致的小首饰……统统没有。凭同为女生直觉,钱荼觉得秦雀给人一种日子过得并不怎么上心的样子,虽然这只是个出租房,但对于如胶似漆的小情侣来说,似乎没情趣的有些过分了。
可就算秦雀是个骗一手就溜的女骗子,她又想骗卫宗韶什么呢?
钱荼百思不得其解地离开卧室,转去卫生间。这里比卧室更加没有价值,仅剩两套杯子和牙刷,还能代表屋子里曾住过两个人。看来,侦查实在是项技术含量很高的活计,绝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思及此处,钱荼不禁失望:如果不能给兰丹木一个意外惊喜,她就对这件事毫无干劲了。叹了一口气,她最后一次走进卧室,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然而一进屋子,她一下愣住了。
阳台的窗子全开了?!
钱荼定定地盯着窗子几秒钟,确定自己只开了半扇。可现在阳台上的两扇推拉窗大开着,微风吹进房间,也吹得钱荼寒毛直竖。
窗子是谁开的?屋子只有自己一个人,难道……有贼进来了?可这是四楼啊!哪有贼这么神通广大,敢大白天爬四楼偷东西?
陡然升起的警惕心让钱荼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驻足在门边审视卧室。但整个卧室就那么大,根本藏不住什么东西。紧张之余,钱荼不禁屏住了呼吸,也正因如此,她听到了另一道若隐若现的呼吸声……就在她的头顶上?!
烈日炎炎的大夏天,钱荼愣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我擦!什么东西?
她一动也不敢动,理性告诉她,这时候应该像什么也没发现一样,静静退出房间,然后拔足狂奔;可她的感性又告诉她,如果连看都不看一眼,她一定会被暴涨的好奇心憋死。最终,先天战胜了后天,理性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阻止住钱荼。她小心翼翼地微微抬头,用余光瞟向天花板。
“哗啦”一声,就在钱荼动了的同时,一个黑色的东西猛地从天花板落了下来,速度快得钱荼根本没看清是什么,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风力刮出了卧室。她一脑袋撞在了走廊墙上,“嗷呜”一声,眼冒金星。而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门口奔过来,直接跨过她冲进了卧室,然而那黑影已经跃出窗外,向上窜去,不见了踪影。
待晕眩过去,钱荼呆呆地望了望窗外,又看了看忽然冲进来的人:“……师兄?”
兰丹木探出窗外的身体退了回来,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阴沉道:“你在这干什么?”
才遭惊吓的钱荼顿时一抖,意识到——惨了!
兰丹木今天是凑巧来卫宗韶的租处查看的。盛青违背他的意思接下了这件案子,又借口自己正有项目,把探查的事情都推给了自己。兰丹木明白,盛青是想方设法给自己创造和钱荼接触的机会,他虽然不愿配合,可既然接下了案子,好歹还是要来看一趟。
谁知道刚一进门,就听到了卧室传来惊呼声。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让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然后就看到跌坐在地的钱荼。
“说说,你来干吗的?”兰丹木双手抱臂背靠着窗户,幽幽盯着眼前的人。他性格是有些冷淡,但这不表示他爱发火,可这回他心里真是止不住冒邪火:这世上怎么会有钱荼这么莽,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