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多日,不见他给个好脸色,又不肯回林府,谢老爹从好声好气的劝导,变成了责骂。
可这小子太厚脸皮了,如同一个泥鳅一样,说也不理,不说也不理,今日他自己撞上门来,谢锦鸿决定给他点苦头吃。
但没等他动真格,楼顶两三张青符撒下,谢知吟嗓音随后响起:“爹,我要动真格的了!”
他屏息凝神,催动青符,一柄剑从书架一头飞来,谢锦鸿一愣,挥开三道青符。
那柄剑没了符文传递灵力,失了剑意下滑,他哼笑道:“不过尔尔。”
谢知吟岂会让自己栽跟头,竖起两指。青符油然而起,落在剑两侧,宛如两个保驾护航的小侍卫,便听他沉吟道:“符为己身,剑气化扇!”
谢锦鸿原以为他只有这三脚猫功夫,没想到还另有高招,这剑气如扇乃是剑修的基本招式,谢知吟以符传灵,本就会折损一部分灵力,剑能否御起来另说,开屏却是异想天开。
可片刻之间,他望着楼阁上空,旋转成一圈的多重剑影,惊了。
他可不知,站在他面前的,并非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鞋谢知吟,而是接受过正统教育,抓住机遇,读完大学创业成功晋升为富一代的年轻企业家谢知吟,更何况有系统加持,这几日,这藏书阁的大部分书都被他消化完了。
只可惜,原主从娘肚子里就是病胎,灵气极度不稳,不是修剑伤身,便是练符伤神,总而言之,便是心有余而力不怠,再如何修行也无法登峰造极。
大概原主也知道这一点,也失了道心,变的怠懒灰心,转头钟情于花花世界去了。
但饶是如此,这几招也够谢老爹惊呼了:“你竟然学会了,化万物灵而引符灵,谢知吟,你,你……”
若是他看的不错,谢知吟方才使得是《符文箓》上的银字真诀,若是配上巫步,便是一套完整的大杀招,只是这小子不知是故意,还是不会,总是没能发挥到极致。
这小子从哪里学来的这等上乘功法?
难道这两日,他在藏书阁里摸索,还真开窍了?
为探虚实,谢锦鸿收起轻蔑之心,试图激他:“不过如此,雕虫小技,谢知吟,你比起我年轻时,可差太远了!”
谢知吟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他心头暗骂渣爹,手上符文甩的天女散花,剑柄嗡嗡作响,二人打了几百回合,惊的墙上火壶乱晃,书架上卷轴大面积掉落,灵光飞到外面山道上,便连外头的杏树也落下翩翩绯叶。
“你的剑已然冷了,服不服?”
“棋差一著,不服!”
“万玉克金,破!”
……
二人斗法,光影交替,难解难分,期间伴随着摩擦火石般的声响,便是赤手空拳的交上手了。
谢知寐蹲在一处角落,眼也不眨的学习着,却发现无论是心法还是口诀亦或是阵步,都绝非他这等年纪所能参透的。
心头纳罕的同时,他面上难看起来。
他极少出外历练,从未见过谢知吟施符,竟也不知,这个在后院养病的兄长会懂得这么多。
心头又是自卑又是愤恨,他握紧拳头,转身出门。
谢家院内蜿蜒曲折,中有三环六院,谢知寐顺着山道走到后院,不期然在桂树底下发现了一抹玄衣身影。
林檀越正悠闲地坐在石凳上品茶,见谢知寐神色不佳,他站起来,打着招呼:“你是阿寐吧。”
谢知寐才十二岁,唯一见到林檀越的机会还是在那次誓婚仪式上,他暗中打量,少年玄衣修长,墨发高竖,模样礼数都挑不出错处。
谢家三脉,长子谢知吟,次子谢敏柔,最小的便是谢知寐了,谢家以符为主修道法,但可笑的是,最有出息的二女儿谢敏柔却是在剑道上独树一帜,在长子烂泥扶不上墙的情况下,谢老爷子只能把最后的期望放在三子谢知寐身上。
谢知寐从小娇生惯养,遇到生人也不胆怯,问道:“你是来接我兄长的吗?”
林檀越微微一笑:“正是,我和阿吟有些误会,须得当面说清,他恼了我,我今日是来赔罪的,总不能一直叫他在谢家这般盘桓下去。”
那倒是,想起谢知吟耍的一手好符,他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服。
谢知寐倒是不怕谢知吟威胁自己的地位,他并不傻,父亲偏心他并非一两日,谢知吟就算突然开了窍,那也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了,只是,他从小就惧怕这位兄长,长大后也没改了这死德行,碰上他便浑身不自在,巴不得他消失在面前才好。
想起谢知吟回来时那日脸色恐惧的样子,好似马车后方有厉鬼在追一样,结合那林宗主的种种神秘传闻,大概这林家是趟极深的浑水。
谢知吟还是待在林家受折磨吧,不要回来了。
他心头想的恶毒,指了指前方的楼阁,道:“我兄长在那儿和父亲切磋呢,你要是想找他,和管事招呼一声就好了。”
“多谢。”
阁楼内,谢知吟打的正酣的同时,但体内的灵力也在时刻告知着他的衰败。
好似快没力气了,他想。
姜还是老的辣,谢锦鸿不愧是修行多年的符修,打到最后,一开始占了上风的谢知吟体力透支,可谢知吟又怎会低头认输,他倾尽全力,翻江倒海的灵浪如泉水般浸透灌满了半空散落的符纸。
谢锦鸿大声道:“竖子,你想毁了藏书阁吗!”语气却没有责备之色,反而有些欣赏,他运了运气,将这灵浪又打了回来。
谢知吟自食其果,不再有任何的抵挡之力,嘭的一声,大门撞开,他本要落到地上,却被人稳稳接住,抬起头,却是不该出现在此的林檀越:“阿吟,你怎会弄得如此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