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延廷指向一旁的小便器。
小男孩眼睛哭得红肿,夹着腿,难以启齿道:“我不会解这个。”他穿着非常正式的西装,还搭配了腰封。因为腰封系得太紧他解不开裤子。
小孩就是很麻烦,这点小事都不能自己解决。
他又拽了拽纪延廷的衣摆,“帮帮我吧哥哥,我可以给你很多糖。”
纪延廷烦得不行,伸手一拽把他的腰封扯开,小男孩震惊于他的力气,但是眼下还有更紧急的事情,他就先跑去方便。可上完厕所又犯了难。
“哥哥,我系不上。”他捧着腰封走回纪延廷面前,后面的卡扣因为用力拉拽断开了。纪延廷后悔刚才没有直接走掉,与哭包面对面僵持了半分钟,最终他把脖子上的领结摘下来,半跪在地上给他把腰封束起来。
所幸黑色领结与他的西服十分和谐,只是肚子上多了一个小蝴蝶结装饰,并不突兀。
小男孩很高兴,“谢谢你哥哥。”随后又有些犹豫,“可是你没有领结会不会被老师骂?”
纪延廷摇头。
小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糖果献宝一样捧到他面前,“祝你演出顺利,桃子味的最好吃,哈密瓜的也好吃。”
纪延廷随便拿了一颗绿色的,转身就走,还没走出厕所门口又被小男孩拽住衣摆,“哥哥你在第几个节目。”
视线冰冷地睨着他,纪延廷十分不理解怎么会有这么黏人的小孩,不过小男孩似乎真的很迫切想要知道他的节目序号,他不耐烦地比了个五。
“那个哥哥原来是你!”禾乐十分惊讶。他当时系着蝴蝶结腰封上台演出完,没有立刻走,而是在红幕后等候第五组演出。
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纪延廷的童年曾经有过一个小小观众认真看他弹完一曲,并在结束时为他鼓掌。
其实纪延廷对小学的很多事情都没什么记忆,他只在乎他的小鹦鹉。给合唱团伴奏也是因为老师要求,就算没人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禾乐似乎格外高兴,“原来我看过你表演。”
“不算表演,主角是唱歌的那些人。”
“没有伴奏歌曲就没有灵魂了,钢琴手非常重要!”禾乐纠正他,“我偶尔还能偷懒不唱,但是钢琴可不能偷懒,你太厉害了纪延廷。”
禾乐总能把他做的很小的事情说成很伟大的付出,明明那些根本毫无意义,有时候他真的想打开禾乐的脑袋看一下里面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积极又可爱的想法,好像生来就为了净化这个世界的。
“禾乐。”
“嗯?”
最终,纪延廷亲了亲他的酒窝,说:“谢谢你看我表演。”
“不客气,廷廷宝贝。”
·
第二天拍摄任务不重,禾乐睡到九点半才醒来,下意识摸了摸身旁冷下去的床铺,迷迷糊糊想起来纪延廷三小时前就起床上班了,走之前贴在他耳边说了再见。
他发了一会儿呆才下去吃早餐,然后卖力工作。今天只有两套服装,下午两点就全部结束,众人欢呼。管家说纪延廷安排了烧烤派对,让各位回去稍作休息就可以下来玩。
傅萱儿怂恿禾乐对大坏蛋软磨硬泡,终于说服纪延廷开了酒窖。她像从加勒比海胜利归来的女王,豪气地让人把一箱箱美酒搬出去。
“会不会太多了?”禾乐看得心惊胆颤,生怕没有因为工作累死就先因为喝酒猝亡。
“你不会是想着给你老公省钱吧。”傅萱儿目光扫视过来,禾乐闭上嘴巴摇摇头。
“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其他人举杯同喜。
禾乐不跟他们疯,捧着冰茶坐在烧烤架旁等吃。其他人三三两两说话玩游戏,甚至还有换上泳衣玩跳水的。这天气虽然暖和了许多,但水温应该还很低,禾乐看着都觉得牙齿打颤。
两天工作下来,他已经与其他人熟悉了不少,一个搭景的男生过来要他微信,禾乐掏出手机加上。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恍然发现毕业于同一个学校。
“原来是学长,我是装置艺术专业的,今年毕业,下个月还要飞回去参加毕业典礼呢。”
禾乐摆摆手,不太好意思笑道:“我都毕业三年了哪还算是学长。”
吕祺很自来熟,十足一个阳光大男孩,他说:“毕业几年都是学长嘛。”
“我有朋友是你们专业的,他毕业那段时间一直在吐槽教授,还说毕业设计让他掉了很多头发。”
吕祺仿佛找到知音,神情颇为激动,“我也是被毕设搞得发疯,所以一做好立刻回国疗愈。对了你朋友叫什么,如果是直系我可能认识。”
“Mike,认识吗?Mike Church.”
听见名字,吕祺突然像吃了颗苍蝇一样,僵硬地转移话题,“好像听说过。对了你什么回去,我有个设计师朋友最近想要找新锐摄影师帮忙拍摄新品,他有自己的品牌,在米兰走过秀的。”
打开手机日历确认时间,禾乐蹙了蹙眉,不知不觉语气低落下去,“过两天就要走了。”
“这样啊,那太可惜了,以后......”
后面吕祺说了什么他都没怎么留意,脑海中一直漂浮着日历上的数字以及备忘录提醒,距离航班起飞还剩三天。